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162)
云渺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被他按住双手腕扣在车厢壁上。他一只手把她的双手抬起压在头顶,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一绺儿她颊边的碎发,低下头,贴近她的嘴唇。
“阿渺,我的耐心很有限。”
半明半暗的光芒落在他纤而密的眼睫上,落来的眸光仿佛盛满了浓烈而甘冽的酒。
少年的嗓音干净如清晨时分积在松枝上的雪,温柔体贴的语气说着极尽恶劣的威胁:“不想被惩罚就告诉我,你都读到了些什么?”
“这些年你始终在关注淮西那边的局势。”
她仰着脸,直视他,“那批失踪的军械和淮西的人有关。自从入秋后太子太师离开淮西,那边就隐约产生了令人不安的异动。这几件事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关系。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真聪明,阿渺。”他轻笑着,夸赞她一句,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你在哪里找到我的信的?”
“书房里。”她回答,又忍不住问他,“你是怎么找到你的刀的?”
“因为你藏东西的方式像小孩子一样。”他说。
“你藏东西的方式才像小孩子一样!”云渺立即反驳,“谁会那么自以为是地把信故意藏在那种地方啊!”
“我不是小孩子。”他松开扣住她的手,指节微微屈起,轻敲一下她的额头,弄得她闭了一下眼,又听见他继续问,“阿渺,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t为什么......”他轻声说,低下眸,靠近她的耳边,“要做这些事?”
话音未落,女孩极轻地朝他眨一下眼,他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突然被一枚银针扎了进去。
少年的身形晃了一下,闷哼一声,倒在她的身上,指尖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再也无法动弹了。原来那段长长的对话都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以便她找到合适的时机封住他的穴道。
倘若换作平时的情况,这样的方式根本不可能锁得住他。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此刻这个少年受的伤根本没好,完全无法抵抗她的手段。因为每一处伤口都是她亲手包扎过的,她对他的身体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只要一针就可以控制住他。
“别试着挣扎。”下方的女孩歪着头,“越挣扎只会越失去力气。”
说完以后她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果然,靠在她怀里的少年挣扎了一下,垂落在身侧的指尖竭力攥了一下,试着冲破被她锁住的穴道,结果到最后彻底失去了力气,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垂着脑袋靠在她的肩头,慢慢闭上眼。
他很轻地咳着嗽,微微喘息着,几乎气得笑了:“阿渺,好大的本事。”
云渺懒得搭理他,很有耐心地等了一阵,等到低低的咳嗽声渐渐停下来,他紊乱的气息平稳了一些,才偏过头,对他说:“我们来约法三章。”
“你答应我三件事,”她冲他点点头,“我就放开你。”
“你要我做什么?”他闭着眼,没有力气再说嘲讽的话。
“第一件事,你要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她朝他竖起一根纤细笔直的食指。
“好。”他答应得很利落。
“第二件事,你做什么事都要带着我。”她抬起第二根手指。
他点一下头。
“第三件事,”她又说,看着他,“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动手。”
他这次是真气笑了:“为什么非要你同意才能动手?”
“谢止渊,你是不是笨蛋啊。”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不经过我的同意,你就是不许动手。”
“不然你会死的。”她垂下眸,轻声说。
他微微怔了一下。
“你不是想我死么?”他低声问。
“我以为......”靠在她怀里的少年轻轻笑了笑,“我要是死了,你会很高兴的。”
他总是说这样令人生气的话。她突然有点恼火,伸出手,用力地推开他,把他推得靠在对面的车厢壁上。他没办法动弹,背靠在车厢壁上低垂着头,轻轻咳着嗽,嘴角扯出一个很轻的笑。
她忽然抬起头,看向他,以指尖轻点一下他的心口。
“谢止渊,你听好。”她轻咬了下唇,望着他,“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杀死你。”
她认真地点点头:“除了我以外,不许任何人杀你。”
他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抬起来,眸光里有一瞬的迷茫闪过,又仿佛藏着什么极深的情绪。她却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所以把你的命留好。”她轻哼一声,“等着我来亲手杀你。”
“好。”他低垂了眸,无声地笑一下。
云渺抿了下唇,倾身过去,手里夹着一枚银针,在他的穴位上轻点几下,把他被封住的穴道解开。
谢止渊指尖动了一下,慢慢恢复力气,偏开头,很低地咳嗽了一阵。随后,他掀开一线车帘,朝外面扫了一眼:“到了。”
“我们不是要去找兵部员外郎洛衡吗?”云渺跟着他朝外面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车窗外是一片车水马龙,喧嚣声如潮水般传来。叫卖私贩的古董的小贩们推着车经过巷口,长街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仿佛沸腾,遍地都是头戴斗笠和身披蓑衣的人,偶尔有人纵马挥刀穿越长街,毫不在意官府的禁铁令。
马车停在了百鬼坊门口。
“不必找兵部员外郎了,他必定已经死了。”谢止渊懒洋洋地说。
他忽地弯身,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个黄金面具,不由分说地戴在她的脸上,而后把她拉近到自己面前,低下头为她系好面具上的两根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