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204)
云渺被他这种毫不讲道理的举动弄得有点晕头转向。忽然之间就要被带去几千里之外的地方,她完全没有准备好,反应了一会儿以后,突然想起什么。
“我还没收拾衣服!”她大声说。
“路上买。”抱着她的少年轻笑了一声,把飞起的裙裾收拢进自己的怀里,足尖轻点,消失在巷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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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谢止渊并没有真的立刻带云渺去淮西。
因为要出远门,云渺花了足足三日收拾行李,包括各种各样的换洗衣物还有瓶瓶罐罐的药物,阵仗大得就像是绘本故事里的小动物搬家。
她每天盘着双腿坐在木地板上,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开来,分门别类地收进不同的包裹里。谢止渊就坐在她对面的窗台上,双手搭着窗格倚靠在阳光下的窗边,百无聊赖地望着她,时不时嘲笑她一句,再被她反讽过去。
“你真的好麻烦。”他还在抱怨,“缺什么都可以在路上买。”
“我不要。”云渺瞪他,“银子也不是这样乱花的。”
“可是你带那么多东西,很重,最后还不是让我背。”他指出。
这句话云渺没办法反驳。她闭着嘴又把几件睡袍塞进包里,闷了一会儿,想到了回击他的办法:“才这么一点重量就不愿意背。谢止渊,你是不是背不动?”
“怎么可能。”这家伙果然反应很大,从窗台上站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窗边支起的藤木架子上,草编笼子里的绿鹦鹉立即吱哇乱叫,跟风一样,还兴奋地扑扇起翅膀。
云渺“扑”一声笑了,觉得逗弄黑莲花很好玩。对面的少年忿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意识到她和鹦鹉都在嘲笑他,干脆坐在窗台上向后一仰,翻下去不见了。
坐在房间里的女孩抿着笑意,弯了一下眼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笑得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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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空亮起一点蟹青色,朦朦胧胧如同远山新色。
长街上的晨鼓一声接一声地响起,鳞次栉比的坊市在晨鼓声里如潮水般打开。城门上的千斤闸轰然升起,入城和出城的人流来来往往。
一个戴斗笠的少年牵着一匹乌骓马,晃晃悠悠地出城。马背上坐着穿襦裙的女孩,靠在马鞍上打着呵欠,裙摆从马鞍上散落下来,一摇一摆,像是花开。
递过通关行牒出城后,两个人沿着一条小道走了一阵。谢止渊翻身上马,带着云渺策马飞快地掠过一片林地,而后停在了一条小河前。
“我们是要坐船?”云渺问,看着谢止渊。也许是为了低调行事,这个少年难得没有穿鲜亮的颜色,而是穿了件黑色劲装,斗笠微微压下来,一只手拽着缰绳,站在林地间,身形修长如竹,有一种肆意而张扬的少年气。
“先上渭水,再搭商船,经由黄河去淮西。”谢止渊点一下头,走到河边的木筏道上,咬着一柄小刀,拉住木桩上的绳索,接着用小刀划了一刀,把缠死的绳结打开。
他拽住绳索,把河面上飘荡的小木船拉过来。云渺就坐在他的身边,一点也不打算帮忙,满脸好奇地看着。乌骓马呼噜噜地喷着响鼻,嚼着生长在河边的新鲜水草。
水边的一人一马都十分悠闲,只有木筏道上的少年在忙。
“大小姐。”谢止渊几乎气笑了,回过头,“劳烦搭把手可以吗?”
“哦哦。”云渺这才跳起来去帮忙。
小木船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木筏道尽头。谢止渊先把云渺抱进了船舱里,然后牵着乌骓马上来,站在甲板上,调试一下船上的木舵,转过身,撑起一根竹竿,撑着小船离开河岸。
“你怎么连开船这种技能都会?”
小木船顺着水流飘摇而下,船上的少年站在最前方掌着舵,背后的女孩踩着阳光走过来,踮起脚在他的旁边探头看。
“我什么都会。”谢止渊懒洋洋地答。
“我不信。”云渺轻哼一声,“你一定有不会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探头过来,看见他那么轻松的模样,跃跃欲试地想要开船:“可以让我试着开一下吗?”
“我不太相信你。”谢止渊歪过头看她,“你会把船打翻的。”
“我就要试一下。”她坚持道。
谢止渊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抱到船舵前,给她垫了一个小杌子,让她站在上面伸手握住船舵。他从她的背后倾身过去,执着她的手,教她怎么转动和调整船舵。
风从前方吹过来,吹起她的发丝。站在船上的少年低垂着眸,专注地教她开船的方法。他的掌心覆盖住她的手,一起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
从背后靠近过来的时候,他身上清冽如雪的气息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不知不觉间她就有些走神,抬起头看见少年低垂的眸里落着光,声音很轻地在她的耳边说话,动作间有一种异样的温柔与亲昵。她站在船上被他从背后环住身体,就像是陷进了他的怀抱里。
“学会了吗?”谢止渊问。
“学会了。”云渺点头。
下一刻,她就不小心把船舵打了个转。
“砰”一声,小木船在河面上做了个鲤鱼打挺。巨大的水花从河里溅起来,哗啦啦地溅落了满船。乌骓马被吓了一跳,掀起蹄子就开始乱跑,加剧了船上的混乱。
剧烈的摇晃之中,云渺摔进谢止渊的怀里,被他紧紧护着脑袋。但他自己也没有站住,往后仰倒下去,被压得闷哼一声。
两个人一起跌倒在船上。云渺额头抵着谢止渊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就被哗啦啦的水花洒了一身,再次重重摔倒进他的怀里,他又被压得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