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46)
意识模糊之际,似乎有人始终抱着她,轻拍一下她的发顶,给她喂水,用冰凉的掌心覆盖她的额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在山脚下的军营里, 被人抱着放在一张床上。一道冷冽的声线下令道:“任何人不得入内。”
帐帘“哗啦”一声落下, 太医校尉唯唯诺诺地应着声, 而躺在床上的云渺则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着之前感觉似乎有人在低头看她。
之后那三天里, 她始终高烧不退,隐隐约约听见马蹄的声音。
有人带着她纵马飞奔, 赶了三天三夜的路, 白天黑夜都在马背上。只有接近黎明的时候, 他们停下来, 在泉水边休憩片刻。
休憩的时候,那个人捧了一掬水,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而她迷糊地张着嘴喝掉了。
再之后身边就是一片安静。只有极偶尔的时候, 她在睡梦里听见很轻的咳嗽声。
第三天傍晚,她被一片刀剑声吵醒, 睁开眼是少年猎猎飞扬的衣角。
脑海里有个系统音告诉她,她找到了反派“白头老翁”。
什么反派?
什么是白头老翁......来着?
她烧得神思混乱, 没来得及回忆起来,就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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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百鬼坊地下赌坊里觥筹交错、声色犬马、人来人往。
乌骓马在门外长嘶t一声,绯衣玉带的少年抱着一个女孩落马,推开一道隐秘的侧门,疾步走进幕帘之后的内堂里。
“三殿下!”
百鬼坊的小老头董管事匆匆忙忙跑出来迎接,一张笑眯眯的脸上满是喜气,“小老头儿可算等到您了!赌坊里最近的生意——”
“找个大夫来。”谢止渊打断他。
董老头愣了一下,才看见他怀里的女孩昏睡着,大袖底下垂落的一截纤细手腕上缠着白纱布,还隐隐渗着血。
“哎呦喂!”董老头看着就心疼得厉害,“夫人这是怎么受的伤?”
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被面前的少年淡淡扫来的目光憋了回去,董老头啪一下闭上嘴,连滚带爬跑去喊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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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了。
内堂一侧的厢房里,堆满织锦的梨花木床上,穿襦裙的女孩静静地躺着,浑身缠满止血带,额头上绑着白色绷带,白皙的脸颊烧得泛起绯红。
“吱呀”一声,一袭绯衣的少年端了一碗药推门进来,坐在女孩的床边。
她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处理过了。
董老头反复强调他找来的是这一带最好的医馆里最好的大夫,一个劲地保证能把坊主夫人调理得和比受伤之前还要好。
过来看病的大夫也说了,这位小娘子只是因为过度疲累而发起了烧,休息几天就能好,身上的伤也不算严重,上了药以后一点疤都不会留。
此刻这个女孩睡得正熟,微微侧着脸,露出半边皎洁的肌肤,双手并拢放在肚子上,睡姿很乖巧,被子拉到下巴底下,盖得整整齐齐。
唯独一绺儿碎发不听话地掉下来,落在她缠着白色绷带的额头上,随着清浅的呼吸声一蹦一跳。
身边的少年伸手拨开她额头上那缕不安分的头发,低下头注视她。
躺在床上的女孩安安静静,好似一个漂亮的织锦娃娃。
她睡着的这些天很乖,但他似乎更想看她醒来的样子。每次他喊她的名字,她就认真点点头,眼瞳明亮,很听话的模样。
他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她,思考了会儿。
一开始是利用她。
因为需要一个契机来接近殷川云府的人。
后来她没有用了,就想杀掉她。
早在余照恩提醒他之前,他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那天他昏睡后从她的床上醒来,受着伤,满身杀气,真心实意地想过要杀她。
再后来突然不想杀她了,只想把她丢掉。
丢在群山里,或者山道上,或是遥远的华州城,随便丢在什么地方都一样。
那为什么最后又要带回来呢?
坐在床边的少年有些迷茫地歪了下头。
也许只是因为讨厌那个老宦官说话的语气。
这个女孩是他捡回来的,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有他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有人要她死,那他就要她活。
他们很快就要大婚了......
等到那时候,把她关在府里养起来,她就没办法说出他的秘密了。
反正她很好养活。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养起来不太费力。
但是除此之外......
带她回来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他不太想得明白。
不过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事,他都不再去想。
无论如何,唯有一点是确定的。
日夜兼程赶回长安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给她治伤,而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把南乞收为己用。
“喝药。”
思考很快结束,他端起盛着汤药的瓷碗,冷淡地对着床上的女孩下令。
他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在哄她这件事上花费了他一生所有的耐心。
现在她已经没有用了,他不需要哄她了,她的一举一动就该按他的想法来。到了该喝药的时候,她就得乖乖起来喝药。
可是床上的女孩闻见苦药气味,皱了一下眉,闭着眼,别过头去。
“喝药。”他再次下令,声线冷冽。
女孩在睡梦中不高兴地低哼一声,直接闷头钻进被子里,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谢止渊有点烦躁。
原本喂药这样的事不该由他来做的,但是董管事那个古怪的小老头催着大夫走了,又毕恭毕敬把这碗药捧到他手里,笑眯眯地让他亲自去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