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98)
这样一个小小的假动作成功骗到了他。
不过她瞄准的目标其实是他的颈动脉,运气好说不定真的可以杀死他,他却在那个瞬间反应了过来,所以最后箭簇堪堪擦伤了他的脸颊,划出一道带着血的痕。
云渺放下袖里箭,抬起下巴,望向谢止渊,神情得意起来,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对面的少年却没有看她。他以指尖慢慢地抹过颊边的伤口,而后微微垂眸,注视着指尖上的血。
洇开的血绽放在指尖,恰似一朵小小的赤莲花,带起一种奇妙的、微微刺痛的、有些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分明是很细微的疼痛......却意外地如此清晰而敏锐,甚至有种奇异的快感。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疼痛有过感知了。
习惯了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日子,他对疼痛已经有种漠然的态度,痛到极致的时候也不过是自弃般地任凭剧痛在身体里搅动,直到最后五感尽失、满目黑暗、如坠炼狱。
可是她带来的疼痛,不知道为何,他却有点喜欢。
“谢止渊,”
面前的女孩在喊他,语气十足警惕,“你不会反悔了吧?”
“不会。”他低眸笑一下,忽而上前倾身。
“你干什么......”还没能把话说完,云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来,飞扬而起的裙摆被他压下放在怀里,而后整个人天旋地转,被送到了西厢房的案几边。
“坐好。”面前的少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轻轻放下她以后就转身翻窗出去,片刻后才回来,手里端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碗,碗里盛满了新打来的清凉泉水。
“嗒”一声,他把瓷碗搁在案几上,坐在她身边t,抓过她的右手,她挣扎一下却没挣脱,被他握着手指浸在了清水里。
丝丝缕缕的血在水里漫开来,与此同时云渺小声喊了句痛。
“以后不要太用力。”谢止渊低声说,把她的手指掰开来,抓了一管膏药,以指尖轻蘸,合着清水涂抹在她手指的伤口上。
原来在扣动扳机的时候,为了不让那枚袖箭同时射出,云渺把弦槽抓得很紧,以至于手指被割破了,受了一点擦伤。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受了伤。
尽管是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伤口,谢止渊却注意到了。
云渺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少年。
他的手指修长而好看,如玉般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伤口上,动作很轻,低垂的眸光透着几分专注。
阳光打着旋落在他的发梢上,折射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你不可以转移话题。”
她扭过脸,不看他,“答应过要告诉我你最近在做的事。”
“好。”他点头,为她上好了药,推开案几上的瓷碗,去抓一迭搁在案角的书卷。
“你自己的伤呢?”身边的女孩忽地问。
“什么伤?”他愣了一下。
“这里。”她歪着头,指了一下他颊边的箭伤。
“没事。”谢止渊随意地说,“这算什么伤。”
话音未落,他怔了下。女孩忽而探身,把那管膏药取过来,挤出一点点,揉开在指尖,然后仰起脸,用沾了药的手指轻轻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她的指尖莹白如玉,因为沾着水和药膏而有些冰凉,触碰在他的脸颊上,像是一缕很细很软的风。
伤口被她的指尖轻轻地触碰,那种异样的疼痛感再次出现,这次伴随着一种轻微的、奇妙的、微微酥麻的感觉。
少年的眼睫轻轻颤动起来,像是被雨水打湿了的蝴蝶翅膀。
“很疼么?”女孩靠近他的脸颊,歪着头,有些迷茫,“你的眼睫......有点湿。”
她困惑地看他,“像沾了露水一样。”
也不等他答话,她更加小心地上药,慢慢把膏药在他的伤口上揉开,最后靠过去,凑近他的颊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一下,温热的气流掠过他的颊边,少年的眼睫颤得像是风里的含羞草。
“听说吹一下就不疼了。”耳边是女孩清脆的声音。
她的手指从他的颊边移开了,那种奇异的战栗忽然褪去,他很慢地眨一下眼,微微歪了下头,似乎有些懵懂地望向她。
“怎么了?”云渺歪着头望回去,“上个药你就突然变笨蛋了?”
面前的少年也不回答,把案几上的书卷摊开,抽了一张图纸出来:“过几日我会去这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反派终于要讲事情了,云渺凑过来,靠近他的身侧,去看那张图纸。
她的发丝扫过他的颊边,带着一点暖香气味,像是一团柔软的云。他偏了下头,躲开她的发丝,然后才慢慢解释:“皇林禁苑里有一处禁地,是一座太湖石堆起的假山,底下藏着一座很大的地宫。”
“那个地方被叫做石山陵寝,是一座不知为何人而建的墓。”
他以指尖随意在图纸上点了几下,“不过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很少。”
“因为林间挂满纸风铃、平安符和千纸鹤,深夜时分风吹过枝头,吹得满山叮叮当当,所以经过那一带的宫人给那个地方取了个别称......”
谢止渊挽起大袖,取了一支朱漆毛笔,蘸着砚台里浓烈的墨,在纸面上落下几个字。
“叫做......风铃地。”
云渺微微怔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描述有些耳熟。
“风铃地......”她喃喃重复一下,又问,“你要去这个地方干什么?”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谢止渊搁了笔,收拢大袖,淡淡地说,“想知道的话,你要再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