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刺疯批反派后如何茍命(112)
余下几日,缀月宫的门似镀了层冰,阮宁蕙这一病,景帝似是将她遗忘,龙辇再也不曾停留。
阮宁蕙不甘坐以待毙,让宫婢搀扶到铜镜前,“为我上妆。”
“可您的身子还没恢复。”宫婢怯懦地出言提醒。
阮宁蕙按着桌角,指甲泛白,极勉强地坐直,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气坚定。
阮宁蕙命人取了厚重的脂粉和胭脂,遮掩了自己憔悴泛黄的肌肤,细细描摹红唇,使其娇艳欲滴。
盛装之下,又恢复了从前荣光。
阮宁蕙扶着宫婢,腰肢娉婷地进了御书房。
对于如何能哄得龙颜大悦,阮宁蕙早已熟稔于心。
得了景帝准许,阮宁蕙将缀月宫的奴才们由上到下通通换掉,一个不留。
颜无恒自是无法再光明正大地随意出入缀月宫。
得知了消息的颜无恒并不恼火,对着来报信的小太监笑道:“阮贵人这是给我下战书呢,你说接不接?”
小太监懵懂不知,只赔笑地点了点头。
颜无恒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去,给我把张道长喊来。”
景帝连年痴迷于丹药,从前的道人看出景帝虚火旺盛,五心烦热,自然不敢再下猛料。
而这位张道长却不同,他暗中听令于颜无恒,炼出添了足量丹砂和汞的延年益寿丸。
景帝服用丹药后精神勃发,渐渐生了依赖。
近日景帝的身体渐露衰败之相,背后生了脓疮,精神也有些不济,出巡一事只好暂缓。
景帝的躁郁难纾被颜无恒看在眼里,立即进言不妨到缀月宫去。
温柔可人又事事顺遂的阮宁蕙立即唤起景帝的兴趣。
加上景帝刚服用了张道长呈上来的新药,正觉体热难消,生出壮年时的冲劲,放了奏折,便起驾到缀月宫。
景帝白日极少到后宫,这次又被颜无恒建议低调简行,故而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帝王的銮驾停到了缀月宫的门前。
殿前的太监惊飞了魂,一时慌张下竟未行礼,偷偷摸摸地就想钻入门里,被颜无恒率人将其押到御前。
景帝看他面生,沉了脸色斥责道:“你跑什么?”
颜无恒上前一步,指着他道:“没规矩的东西,陛下在问你话,你往后头看什么?”
太监支支吾吾,吓得几乎倒不上气。
景帝铁青着脸踹开他,大步向内走去,临进门时,却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沉重的声响惊飞了榻上的交颈鸳鸯。
金色的日光透过窗纱,照在两张惊恐褪色的脸上。
景帝目眦欲裂,似被刀凌空劈砍在心上。
他最疼爱的皇儿,正覆在他的女人身上行不轨之事。
浑身血液逆流而上,脑中嗡声不断,被凿了钉子般一阵钝痛,景帝狠吸了两口气,扶着心口向后仰倒,手脚抽动了两下便再也不动。
梁承基战栗不停,脸上颜色一时青一时白,甚至不敢抬眼向父皇看一下。
阮宁蕙忽感到身下一阵湿热,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个无用的男人。
他竟怕成这样,阮宁蕙咬牙将他一把推开,抽了件衣裳遮在胸前,向外小步走去。
景帝正面躺在地上,喉咙里“咯咯”卡着浓痰,上气不接下气。
阮宁蕙静静地看着他,双眼中浮现期待之色。
景帝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精神虽在涣散,但怒睁的眼里已露出恨意。
门外却忽然踏进来轻巧的脚步,颜无恒独自进来,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
梁承基披着被子,如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不惜撞倒了t向自己伸手求救的阮宁蕙。
看着狼狈倒地的阮宁蕙,颜无恒笑得前仰后合,拍手称快道:“好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阮贵人给自己找的靠山似乎不太稳妥啊!”
目光移向地面,颜无恒惊呼一声,似是才发觉景帝,连忙伏在地上,用力抄起景帝的后颈,将耳朵贴向那枯朽的唇边,殷切道:“陛下,您说什么?”
景帝的唇蠕动着,声息细微。
颜无恒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再抬起头时忽然肃了面色,高声唤人。
御前侍卫涌入,按颜无恒命令锁住了阮宁蕙的肩膀。
“阮贵人行事不端,惊了圣驾,将她暂时看管起来,禁足缀月宫,非诏不得出。”
颜无恒站起,背着手看向阮宁蕙,冷漠地补充道:“待陛下好转,再议如何处置。”
事发突然,而颜无恒却未见一丝慌乱,迅速有序地处理好了一切。
被按在地上无法挣脱的阮宁蕙神色一凛,已猜到了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恨意勃发地看向颜无恒,“你别想将自己择出去!若我死,定要拉你一起!”
对于阮宁蕙的威胁怒骂,颜无恒却低眸抖了抖袖子,随口道:“将她押下去。”
待凄厉的声音渐渐消失,颜无恒这才唤人将景帝背负出去。
临走前,他摸了摸景帝的脖颈,血管的搏动似是脱水良久的鱼,临亡前的轻微挣扎罢了。
第65章 第 65 章
“呃……来……来人……”
偌大的紫檀镂雕通顶龙榻中幽幽地传来细微叫喊。
往日里, 天子御言一呼百应。
而如今,萧瑟而阴冷的廊檐下,守着一长队的宫婢, 却是无一人上前。
病榻上的景帝没人帮忙, 连翻身都做不到, 苍白松垮的皮肤和被褥粘连,弥漫腐肉的恶臭。
颜无恒拢着手,波澜不惊地注视着淌着脓水的褥面,居然未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
他移开视线,太子殿下在身边默然肃立, 弁服上金线密织的四爪蟒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