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元晗烁就开心，带着她放在身边，总能避开对她动手的人。上辈子她就是在他生辰这一日被送到他身边，如果他放弃北大营那三千多条人命，就能保住她，但是他做不到。

总还是有办法解决的，他紧紧拥着她纤细的肩膀。

两人静静坐在湖边，月下赏荷。

温袅这阵子实在太累，这会儿亥时刚过就开始犯困，又舍不得眼前美景，悄悄捏了捏眼皮，就是瞪着湖里的荷花。

“殿下，那里有颗并蒂莲。”能够学骑马，温袅很开心，怕自己看他会忍不住得意忘形，只好面向湖边，一朵一朵数荷花，突然看到花丛伸出的花杆上长着两个鼓鼓的花苞。

“想要吗？”元晗烁见她伸长手臂却够不着，揽着她的腰伸出手去。

“只想摸一下。”多难得的花，摘了可惜。

“乘船过去。”并蒂莲离岸边有段距离，元晗烁也够不着。

“船在对面水榭里呢。”温袅惋惜起来，应该是文贺公主他们划过去的。

还没等她说完，眼前一晃，她就被带进湖里，顿时惊慌起来，“殿下，我不会凫水。”

“别怕，有我在。”

入水的惊慌在他温柔的话语中渐渐消散，脚踏不到实地的虚无感令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凉爽的触感从脚踝往上爬，绣花鞋湿了，裙也摆湿了，披帛飘在湖面上，混到碧绿的荷叶中。

不过，她全部注意力被并蒂莲吸引，伸手戳了戳并蒂莲，“哎呀，开花了！”

她高兴起来，转头望他，“殿下，我听说遇到并蒂花开会有好事发生。一整年都会行好运。”

“嗯，会的。”元晗烁点头。这一世终究不同了，就如这并蒂莲，上辈子根本没有，眼前这一湖莲花是她种下的。

两个人摸了并蒂莲，亲眼看着它们开花，淡粉带紫的花瓣沐浴在月光之下，带着露珠的花蕊散发出芬芳的气息，仿佛天地最完美的造物，美得不真实。

两人呆呆浮在水中，置身于层层迭迭的荷叶之中，直到它们彻底盛开。

折腾到后来，一身湿透，温袅紧张地掀开元晗烁的衣摆，查看他后背的伤，还好，结痂脱落留下红痕，没有渗血，也没有裂开。

回到寝殿，元晗烁赶紧拿干帕子替她擦头发，温袅也拿着一方帕子替他揉搓湿透的长发。

两人一身狼狈，心情却很好，相视而笑，即便以后过了很多年，温袅想起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辰还是心生感慨。

可惜夜里跳进水里看并蒂莲的事情再也没有过。

窗外钟声响了三下，两人才各自收拾好，并排躺到床上。温袅悄悄抱住身边人的手臂，他转头朝她笑，“睡吧。”

“嗯。”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没一会就睡着了。

元晗烁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又细又软的头发散在枕上，平日里看她梳着复杂的发髻，还以为她的头发很硬，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的头发也很软，跟他的头发一样。

他悄悄挑起一络，与自己的一络头发绑在一起，他们的结发礼耽搁太久了。

*

温袅是被外面的鸟鸣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太阳都晒到床前的锦纱帐上来了。

“翡翠。”她挠了挠头，昨夜睡得太沉了，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怪怪的，好像短了一截？

翡翠领着小宫女鱼贯而入，笑吟吟应道：“皇子妃，您醒啦。”

“殿下呢？”温袅伸手一摸，旁边的位置是凉的，他应该是离开好久了。

翡翠笑着将锦纱挽好：“殿下出宫去了，他吩咐奴婢不要吵醒皇子妃，还说今晚他会回得晚些，让您早些安歇。”

伤一好就要奔波，温袅叹了口气，“翡翠，你看我的头发是不是这里短了一截？”

“咦？”翡翠上前查看，比了比左右两边，短了一指长，“皇子妃也不知道？”

总不会是殿下干的吧？昨天下午她替皇子妃梳发的时候还没发现呢，那之后殿下就一直跟皇子妃在一起，可是他剪头干什么呢？

此时此刻，南城小叶寺，韩彰和元晗烁就在寺中主持的禅房里。他看着许久不见的心慈大师，有些不解地转头望元晗烁。

“请大师为这个人做一场祈福法事。”元晗烁将桌上的长木匣朝老和尚推过去，“待明年此时我会来还愿。”

心慈大师手执佛珠，慈眉善目，“施主所求仅是平安？”

元晗烁点头。

“老纳会等到施主前来。”心慈双手合十，躬身施了一礼。

元晗烁合十还礼。

“皇子妃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来请和尚祈福，殿下，你以前可不信这些。”出了禅房，韩彰终于能问出口，他都快憋坏了。

“昨天，她说要跟我一起去江南，我应了，此去路途遥远，吉凶未卜，她从未出过远门，求个心安。”

“哦~”韩彰拉长音调，凑过去小声问，“木盒里是什么？”

元晗烁淡淡瞥了了一眼，他契而不舍地问：“说说，反下来都来了，我也想给人祈福。”

这次去江南，周萱也一起去，这是多好的机会！

“祈福除了生辰八字，还能有什么？”元晗烁没说实话，他也替韩彰供了一盏平安灯，和端王的平安灯、太后的长寿灯以及生母的长明灯一起，供于皇觉寺灯塔。

“也是哦，可惜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韩彰低声嘀咕。低沉片刻，他又高兴起来，“平安灯不用这些，我去点盏灯好了。”

说完兴冲冲跑走，元晗烁望着远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没一会看到t他抱着一箩筐的灯敲开心慈大师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