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四殿下封王出宫，与娘娘日渐疏远，就连这次擅自主张怂恿沈大公子针对太后都没与娘娘商量，怪不得她这么生气。

“杜姑姑，要不要劝劝？”有宫女紧张地问静妃的心腹女官。

“你们劝得动？”杜姑姑跟随静妃十几年，以前同是许皇后的丫鬟，最是了解静妃的脾气。

另一个宫女压低声音：“殿下是不是在为娘娘给他选的王妃不满？”

安王殿下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不过他似乎已经有了心上人, 还是那么丑的女人, 无权无势，哪可能入得了娘娘的眼。

“你们妄议主子, 不要命了。”杜姑姑低喝，拽着两人远离。

房间里, 元流焕淡然坐着, 比静妃沉得住气, “母妃, 宋家又能给你什么好处？”

宋家只是二等豪族，无兵无钱，接近没落，仅靠着田租店铺勉强度日。之所以选这个亲家不过是因为这人支持封妃, 立场坚定的追随他们，可是若论忠心, 有更多人比他忠心百倍。

“你小瞧了他的岳家，他的夫人可是金陵谢家人。”静妃厌恨儿子的清高, 她辛辛苦苦周旋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金陵谢家都自身难保了，还能保一个联姻亲家？谢晏入京三年，有什么建树了？还不是整日无所事事。谢家女也入京了，母妃怎么不直接选她们？”

“你以为我不想吗？”静妃盯着儿子，感慨皇帝虚假的父子情令他膨胀，“是不能，她们是周贵妃选中的人。你父皇还倚赖周家镇守北境。偏偏你们自作主张招惹了蜀城郡王。与周韩两家交恶，难道你想自己上战场立军功不成？”

元流焕自幼便不喜欢她的心机谋算，接受的是帝王平衡权术的培养，是老皇帝亲自教导的行兵作战之法，他上战场也未偿不可。

静妃对自己的傻儿子无可奈何，儿子长大了，已经不如小时候那么听话，有自己的主意，又亲近皇帝，早已不能再用他小时候的那一套法子困住他，只能暗中提点他府中长史，多加照佛。

早上他刚怂恿沈重烨作乱就被元晗烁的人发现，她都没来得及替他收拾烂摊子就闹得人尽皆知。

“母妃安心静养便是了，儿臣自有法子应对，查不到儿臣身上来。”到底对母亲不想多指责，元流焕起身扶她进寝殿，“我答应母妃就是了，只是母妃给我留个侧妃空缺如何？”

正妃可以由着母妃挑选，日后另想办法就是了。

“是什么人值得你为她如此煞费苦心？”静妃越发对安王别院那个丑侍妾好奇起来，“什么时候带她进宫来，让母妃瞧瞧。我儿不是向来最喜欢国色天香的美人吗？”

见他终于妥协，心中的那股气也消了不少，母子俩闲话家常。

元流焕想起两人的种种过往，唇边带笑，眼神温柔，“凤卿一定会与母妃谈得来。”

“是吗？等到你王府落成，母妃请旨出宫看看。”静妃轻拍他的手背，“你的王府还需增加人手，我会跟你父皇提议，扩充你的私军数量，到时你自己从各军挑选精锐就是了。”

“父皇对北大营是什么看法？”太子就是以这个名义出京去，他也想故技重施。

“守将已经有了人选，只是一时还不好下旨。”

“是谁？”

元流焕扶她坐到t窗边的罗汉床上坐着。

“前任城防司司主秦明德。”

“他？父皇不是亲自逐他出京了吗？”元流焕大吃一惊，他还以为秦明德再无返回朝堂的可能，还把人给得罪狠了。好在老师留住了他。

静妃叹了口气：“圣上无将可用，正为此发愁，本来周老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圣上始终对他不放心。韩连举荐自己麾下大将萧思贤，这个萧思贤与定王关系好得很，圣上还没批复。这几日看似太平，实则各方角力，你这么一闹，圣上可就没回旋的余地了。无论是为了安抚长公主，还是蜀城郡王，这北大营守将人选都不由我们插手了。”

静妃转头盯着他的眼睛：“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击制敌。”

如今他们失了先机，只能再创造机会了。

赴宴众臣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担心自家儿女遭牵连，酒宴未能安心饮酒作乐，贵女们公子们也失了游兴，老实待在自家长辈身后，对逛灯会都少了许多热情。

掌灯时分，温袅和元晗烁总算哄好太后，手牵着手出来看灯会，看着桂月园稀稀落落的行人，有些惊讶。

“殿下不是说人很多吗？怎么这么冷清。”他们周围都没人，好像这灯会专门为他俩而办的。

各式各样的灯笼沿着九曲环廊摆放着，精致明亮，如梦似幻。

“人少不是更好吗？”元晗烁对此表示满意，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要猜灯谜吗？”

“在哪猜？”温袅东张西望。元晗烁替她取下一盏灯，打开琉璃盖，取出里面的纸条递给她，“猜中了可以将灯吹灭。”

并不是每一盏灯都有字条，温袅打开的另一盏灯里就没有，只好接过元晗烁递给她的字条，不过想了半天没猜出来。

“真笨。”元晗烁戳了戳她的额头，“早不说晚不说就是中午说呀，是许字。”

温袅以前从未猜过灯迷，自然不会，她连灯会都没逛过，这会儿双手捂着额头左躲右闪，“殿下比我聪明，再戳我头就更傻了。”

旁边看灯的宫女见他们猜中了，抿着唇微笑地送上一盏金鱼灯，胖乎乎的橘黄金鱼灯十分可爱，与温袅配得很。

“谢谢。”她很喜欢，拎在手上爱不释手。胖金鱼的鱼麟画得很漂亮，笔法依稀有些眼熟，她举高到眼前仔细打量，开心转头去望元晗烁，“殿下什么时候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