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一声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手中的绣帕。

“多年的感情？夫人莫不是在说笑？张大人可是亲口跟我说过，他从未心悦过您。娶您，也只不过是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罢了。”

孙婉清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晓。

“此话，当真？！”

张晓有点恼怒杜鹃的口无遮拦。

虽然杜鹃说的都是真的，但今日围观的人这么多，这话要是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要说他是趋炎附势之辈，只会用婚姻来攀附权贵？

但他转念一想，如此让孙婉清死心，也是好事，省得她以后再闹。

至于天下人的说法，就凭他一身的才华，黑黑白白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张晓满脸愤慨。

“当年，是你先看上我，非要嫁给我的！我一介平民，虽中了探花，可朝中一点势力也没有，怎么可能与大将军府抵抗？”

张晓这话一出，原先用异样的眼神看他的众人，纷纷转为了同情。

原来，事情真相是这样的啊！

原来，张大人当年是被逼着娶大将军之女的啊！

也是，一介平民，要是大将军府胁迫他，他怎么可能反抗呢？

如此想来，将军府和张夫人也是可恨！

居然还胁迫男子娶她！

众人又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孙婉清。

孙婉清瞪大眼睛。

“当年，分明是你先……”

杜鹃娇笑着打断。

“夫人，总提当年，有什么意思？可怜您出身高贵，学识匪浅，却连一个男人是否真心爱你都看不清。”

“看一个男人是否爱你，就看他是否愿意为你花钱。”

“张大人连香皂都没送过你，哪里还有多少爱意呢？”

孙婉清看着张晓，脸上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愤怒、悲伤、失望……

如此挣扎了许久。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她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冷静。

她缓缓开口。

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平静而坚定。

“你既已心有所属，我亦不愿强求。你我夫妻情分，至此缘尽。我现在便回禀家中长辈，商议和离之事。”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去。

背影决绝。

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孤傲而坚强。

杜鹃看着围观的众人，朗声朝已走出几步远的孙婉清喊。

“夫人，今日赠您一句良言。”

“爱她，就送她馨香阁香皂！”

“您以后可得擦亮了眼，愿意花钱为您买香皂的男人，才是真正爱你的男人呀！”

老鸨见闹剧结束，急忙让众人都赶紧散了。

*

醉春楼里的这场闹剧，第二日就闹得满城皆知。

听说，孙婉清当日回来，就执意跟张晓和离了。

而且，她还去了宫里，跟皇上主动请缨，自愿接替父亲和几位兄长的遗志，去守卫边疆。

皇上正愁朝中无人可用。

边疆告急，正焦头烂额呢！

也不管她只是一个女子了，忙不迭地应允了。

当日就下了一道圣旨，孙婉清被封为巾帼大将军，即日便启程去边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日之内。

女子和离本就少，更别提昨日在醉春楼还闹了这么大的一出。

而且和离之后，居然还以女子之身，当上了大将军，去守卫边疆。

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都城中炸响。

迅速成为茶馆酒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一时间，人们或惊讶、或嘲讽、或赞叹。

各持己见，议论纷纷。

茶馆里。

一群男子聚在一起，言语间满是嘲讽。

“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不说，还妄想守卫边疆？咱们的边疆交给一个妇道人家来守卫，这不是胡闹吗？”

“就是！女人就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哪有抛头露面的道理？她这是不守妇道！”

“是啊！居然因为丈夫逛一回青楼就要和离，要都这样，天底下，所有的男子岂不是都得和离啦？”

“就是，男人三妻四妾，逛逛青楼，这是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

但是，也有一些男子却对她赞叹有加。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此等女子，勇气可嘉！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愿意舍弃小家，舍弃小爱，远赴边疆，保家卫国，着实让人敬佩！”

“是啊！她有如此壮志，比那些只知道依附于男人的女子，强上不止百倍。”

“只是不知这位孙姑娘，能不能守得边疆安宁啊？边疆告急，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女子，难啊……”

此时，一位老者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诸位有所不知，早些年，这位孙姑娘还年幼，曾随她父亲大将军出征打战，在她的建议下，大将军有如神助，连连告捷。”

“每一场战役，都是大获全胜。”

“只是后来，碍于她出嫁了，出嫁从夫，孙姑娘就没有再随父亲上过战场……”

“哎，可惜啊，大将军和几位公子，都相继战死了……”

边上的人都是震惊不已。

“如此说来，这位孙姑娘，打起仗来，竟比男子都要厉害？”

老者连连点头。

“几年前，老夫亲耳听孙大将军所说，绝无虚言。”

“大将军说她智勇双全，还擅长运用各种战术策略，多次以少胜多，扭转战局。”

“连大将军都自愧不如啊！”

“可惜了孙姑娘是女儿身，不然，我大好国土，怎会容那群蛮夷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