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婚纱(83)
顾长安狠了狠心,还想再放点狠话,只见谢筠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双手岔开,五指插进头发里,弯着腰,将脑袋埋下来。
像是被主人踹了一脚的大狗狗,瑟缩地蹲缩成一团,被抛弃的颤抖着。
谢筠肩膀轻微地颤抖着,耳后垂下的黑发也跟着动。
顾长安从未见过他这样,当场傻了眼,目瞪口呆。
是......哭了吗?
她心头一惊,急急地去看他,从这个角度,却什么也看不到,急得挣扎起来。
手铐在床头发出声响,将她皓白的手腕勒出一道道红印子。
“阿筠!”她急急出声,只得用脚去碰他,被谢筠一把抓住。
男生抬头时额前的碎发揉得有些乱,却难掩气质,他凑过来看着她,弯唇笑了一下,问,“怎么了?”
顾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她刚要闹脾气,却眼尖地看到谢筠泛红的眼眶。
可见他刚刚是真的难过了,情绪涌上来了。
顾长安看着他,没说话,不过那神色里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冷漠,良久,她才说,“我们谈谈。”
“好。”谢筠说,“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好。”
顾长安扬了下下巴,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我要你的命也好吗?”
谢筠喉结上下滚了滚。
她那副古典美人的皮相,温温柔柔小雏菊般的性格,这样娇弱的嗓子,却说着如此极不符合话。
火上浇油的勾得人心痒痒的。
他被迷得要死,乖乖回答:“好。”嗓音有些发哑。
顾长安点头:“那好,帮我把手铐打开。”
谢筠从口袋里拿了钥匙,单臂撑在顾长安上方,逼得她不得不重新平躺回床上,瞪大眼睛看着他。
谢筠笑了下,将手铐打开。
顾长安双手从里面挣脱出来。
她里面是件柔软的牛奶色的毛衣裙子,袜子被脱了,光裸着脚踝,从床上搂了个抱枕进怀里,扭闪到一边,盘腿坐下,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
谢筠与她隔了半臂距离,闲散地手撑在两侧,坐在床尾,问:“想和我谈什么?”
顾长安的光着脚,大脚趾蹭在他的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甚至能感受到属于成熟男性腿部肌肉的温度和韧性。
“我觉得我要和你说清楚,我对你,并不是那种喜欢。”顾长安犹豫了一下。
“我知道。”哪知,谢筠毫不停顿的接上,他那双漆黑锋利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只需要我喜欢你,我在你身边就好。”
他太坦诚,既执着,又卑微。
顾长安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拒绝他。
她前二十年,因为漂亮的皮囊及乖巧的性格,面对过无数追求者,却头一遭遇到这种又卑微又强势又死缠烂打的。
她深呼吸了下,大脚趾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却猛地被谢筠抓握在手里。
顾长安刚要发作,却听得他蹙眉接了句,“怎么这么凉?”
说罢,手掌握住她的两只脚,用掌心的温度熨烫。
她那些抱怨的话卡了个壳儿,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可是,你这样的状态,”她斟酌着措辞,说,“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
那句“心理问题,建议去医院做专业的测试和治疗”终究被顾长安咽了下t去。
谢筠低垂着头,漂亮的睫毛从她这个角度去看,像只收拢了锋利的漆黑蝴蝶,静静停栖着。
“我知道,”他专心致志地用手帮她捂脚丫,头也不抬,“可是姐姐,我是真的比爱我自己,还要喜欢你。”
“我没有办法了,我离不开你。”他苦笑了下,眼底那些情绪柔软得融化不开,“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杀了我都好,我不还手的,但是别让我滚,好不好?”
顾长安的娇嫩的脚心被他用手一寸寸摩挲着捂热,心尖尖仿佛在热锅上烹饪煎炸煮了一遭。
又煎熬,又温暖。
“姐姐,你把我当做一条狗,一只猫,墙角的野草,花盆上的泥土都好,别赶我走,好不好?”她怔讼间,谢筠已经撑着床沿凑了过来。
脚心到指尖都被温热的。
他半悬空着身子,将她笼罩在气息范围内,用那副漂亮皮囊哀求她,黑眼睛坚韧锋利中却将那点楚楚可怜全都暴露出来。
如果未来的顾长安穿越过来,定然能看透恶犬的贪婪与狡诈。
他太洞悉她的性子,用那些她拒绝不了的东西乖巧的可怜的哀求她,他算准了她不会拒绝。
“我........”顾长安唇瓣翕动一下,眼睫垂下来不看他,“可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阿筠,我给不了你恋爱。”
“没关系的,”谢筠有些急切,掌控住她的手,拢在掌心贴在自己漂亮脸蛋上,凑得更近些,“那你把我当养在家里的狗,生气了踹几脚,骂我打我都行。”
他说的太可怜,太卑微,卑微到骨子里,到尘埃里。
说的顾长安的心一顿一顿的抽痛。
她想到自己的曾经,曾几何时,也像谢筠这般卑微。
正是因为经历过破碎到极致的原生家庭,无数次在黑夜里崩溃的瞬间,抑郁到想要一死了之的绝望,她知道这样的阶段有多难熬多痛苦。
这也是顾长安见到谢筠第一次时,好像看到了儿时破碎的无人保护的自己,推己及人,于是,越发的想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所以她虽然待所有人都好,但却将那些自己童年缺失的爱一次又一次偏袒给了谢筠。
仿佛跨越次元,拯救了童年的自己。
宇宙法则是:万物和一,你想要什么东西,就把什么东西给出去,就是得到了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