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冰解(147)
他在发抖。
他在害怕。
了然一直知道,他没有准备好。
萧笙就像一只饿久了的馋猫,一见桶里有一条肥美的鱼,他便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自己吞得下。
殊不知,鱼比他还大,甩尾卷起一朵浪花便糊得他湿了浑身的毛,瑟瑟发抖,狼狈至极。
了然清醒了一些,他强压住内心汹涌的欲火,竭力将这个凶狠的吻逐渐变得柔善,变成萧笙喜欢的味道。
变成缠绵和舔舐。
他一直知道萧笙喜欢什么。
等他喂够了糖,才缓缓放开对方湿红的嘴唇。
放他平复呼吸。
“怕了吧。”了然涩声道,轻轻捋着他的背脊,纾解他的战栗。
出乎意料的,萧笙抬眸看他,倔强道:“不怕!”
“别闹,”了然无奈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前两天还说怕。”
“今天不怕了。”萧笙身体的战栗止住了,勇敢攀上了然的脖子,逼近道:“再来!”
其实他怕。
他怕未知的事物。
也怕了然太让着他,太护着他,太委屈自己。
更怕时间不多了。
怕到最后,只能更加勇猛的往前冲。
他甚至主动往了然的身上凑。
了然浑身都绷紧了,脑子仿佛要炸裂开。
他有力的双臂将萧笙托起了一点,离开危险的地方——有水的浮力帮忙,这很轻松。可于他的心神来说,却太难了。
他无比珍重的亲着萧笙的眉眼。
明明都怕成这个样子了。
什么都不懂,甚至还不如一个和尚懂得多。
就知道硬来,会受伤的知不知道。
当然,这些埋汰的话,对脸皮薄又玻璃心的萧笙是说不出口的。
了然叹息着,只说:“阿笙,你傻不傻。”
第八十四章 名正言顺共枕眠
萧笙不懂他的意思,疑惑的看着他。
两个人都那么难受了,为什么不往前走一步呢?
虽然害怕,可那是必须克服的啊。
他第一次拿起真正的重剑的时候,第一次在心脉中运转叶虚经的时候,第一次面对萧艳殊亲自指教的时候……甚至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都会抖。
可是扛过来就好了。
为什么不向前走?
一直以来,他都是头破血流向前走的啊。为什么现在不同了?
萧笙舔着红肿的嘴唇思索,星眸里盛满了光,似在朝了然讨一个答案。
这该死的诱惑!
了然好了一点,这才将萧笙放下,又贴回自己身上。撩起热水打在他的肩头,害怕他露在水面上的肌肤觉得冷。
他斟酌着,却还是那句语焉不详的老话:“阿笙,我们慢慢来。”
萧笙的丹凤眼看着他,里面没有森冷,只有懵懂。
他听不懂。
了然也想不通,这样的一双眼睛,怎会是传说中世人连看一眼都不敢的,属于浮屠宫萧公子的冰眸。
到底都是哪些傻子觉得凶。
他确是冰山顶上的雪莲,矜傲而高洁,迎着风暴艰难生长,却在最可怖的环境里,出落成最美好的模样。了然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从未夸过他,从未将炙热的感情说出口。
难怪乎萧笙会不安,会害怕,会冒进。
他吻着萧笙的眉眼,说:
“阿笙,你真好看。”
萧笙不知所措。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可我身上全是疤……”
了然不理他,自顾自的说:
“阿笙,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知道!”萧笙急着反驳,又道:“可我何德何能……”
“你不知道。”了然的唇离开他的眉眼,又去袭击萧笙的嘴,堵住他那些不中听的话。
他亲吻的间隙里说:
“你若是真的知道,就该更珍惜自己。”
“你若是知道,就不该老想着胡来。”
“会疼的,你知不知道。”
“阿笙,你是世上最好的。”
“我也要给你世上最好的。”
这个湿腻的吻比一辈子还长。
血液隆隆,明明是最安静的房间,耳中的轰鸣却要将人撕裂,而翻涌的欲海又要将那些不成人形的碎片吞噬。
了然脑中的意志化作锁链和镣铐,勒住心里叫嚣嘶吼的怪兽,痛苦而甜蜜。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可是……”萧笙开口,似怨似嗔又似娇嗲:“我难受。”
情欲于他是陌生的,不知该如何处理,故而也是折磨人的,如百蚁挠心。
他们一个悬崖勒马了,另一个却还要懵懂的前行。
了然当然懂他的感受,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无法立即给他一场水乳交融的燕好。
他才松开一点点,看了一眼萧笙潮红的脸和迷离的眼,就彻底沦陷。
了然的唇终于迈向之前特地避开的地方,去吻他精致的耳垂,敏感的脖颈,细腻的胸口……
萧笙只觉得眼前有万朵烟火绽放,弓起身子,在从未有过的迷乱中抓牢了所能碰到的一切。时而是了然的胳膊,时而是了然的后背……
他本能的咬紧下唇,止住声音。
没错,这样的事情,于他是犯忌的,不能被人发现,传到宫主那里。
否则,与他一起做这事的人是要遭殃的。
“阿笙,”了然好气又好笑,劝诱他:“不要忍。”
他将萧笙推开,让他贴到浴桶的另一边。
萧公子突然失了温暖的怀抱,茫然的抓住两侧的桶壁。
下一秒,了然的大手绕到他的后腰,托他离开桶底。
此刻他平躺在水面上,后背枕着温热的水,前胸和腹部时不时离开温水的爱抚,嗅一嗅空气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