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绪，但是无论如何，他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一丝……类似于失落的错觉。

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呢？

是觉得提问没有任何的必要性吗？

又或者说……是对他感到太过于失望，所以懒得跟他纠结这些事情吗？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林惊羽都觉得心头发酸。

也是奇怪，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是自己，凭什么自己，要产生什么委屈的情绪，他何德何能，能让路希尔上将听了这种话之后，还能原谅自己呢？！

林惊羽也想不明白。

他发现自己在路希尔上将面前，总是多了几分胡搅蛮缠的意思。

就好像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路希尔上将都必须要完完全全的，原谅自己才行。

可是……为什么呢？

理智十分清楚，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要承认错误，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这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林惊羽一直以来，都遵循着这样的一个观点，来行为处事的。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产生过任何，值得纠结的问题。

所以说……路希尔上将是很特殊的存在吗？

林惊羽第一次产生了疑问。

他的确是能感觉出来，对于自己来说，路希尔上将很特殊，但是他一直分辨不清楚，这种所谓的特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是爱情吗？

林惊羽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可是人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爱上一个人吗？而这个人跟自己之间，还隔着许多许多的秘密，真心被层层的谎言，还有不得已的伪装。

他们的结合，都是建立在废墟之上的。

不应该是爱情的。

都不应该。

可是……不是爱情的话，又是什么呢？

林惊羽也不确定。

他没忍住，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路希尔上将你……不生气嘛？”

“当然生气，”男人垂下眸子，看着少年的脸蛋。

他的目光太过令人难懂，眸底深处的情绪晦暗不明，深邃的眸子似幽深的洞穴，只要稍稍迈出一脚，就能够把人完全吞噬一般。

林惊羽被他看得，心跳莫名加速，有种被大型猛兽盯上的错觉。

当然……也可能不是错觉。

半晌，林惊羽率先撑不住，僵硬地扭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椭圆的天窗外面，大块厚实绵软的云层，鎏着天光乍破的金。

他莫名有些紧张的喘不过来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路希尔上将说他生气，的确路希尔上将确实是可以生气的，毕竟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换位思考一下，男人也理所应当的，会觉得生气。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你错在哪里了？”路希尔上将淡淡的问道。

林惊羽被问得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他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坦白自己的错误了，错哪儿了？

错的地方自然很多，可是究竟应该怎么说呢？

“小羽，”路希尔上将看着他茫然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怪罪你，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

“我没有钱，”林惊羽垂下头，“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其实他现在也并非没有钱，只不过那些金钱就如同一个数字，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感，他必须要把这所有的钱，全都抓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够勉勉强强安心下来。

他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并不认识路希尔上将，只知道对方做过很多很多，对帝国有意义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处于一个极为陌生的立场之上，他没有任何的责任和义务，来保护路西尔上将，不受到其他人的困扰。

路希尔上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说，要怎么样责备林惊羽呢，他又不是故意的，而现在他自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所以委屈巴巴的蔫儿头耷拉耳朵，回来跟自己道歉，并且不断的承认错误，这已经足够了。

路希尔上将当然都明白。

只不过明白归明白，理智跟感情是不一样的，理智上知道事情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面前的小朋友，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做错了，并且也承认了错误，如果继续揪着不放的话，显得他实在是太过于容易计较，肚量实在是小了些，他们两个才刚刚结婚，若是就为了这些事情闹得不愉快的话，今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该怎么办呢？

路希尔上将抿了抿唇，“今后不会让你吃苦了。”

用这句话算作是给这件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林惊羽总算松了口气，知道路希尔上将不计较了，但是他心里还过不去这个坎儿，所以他赶紧竖起几根手指头来，神色郑重的向路希尔上将承认错误。

“路希尔上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也绝对不会给你添这种麻烦，你相信我。”

“嗯，我知道。”

路希尔上将语气淡淡的，却很肯定，仿佛是非常非常信任他一样，这让林惊羽又控制不住的愧疚了一下。

“你以前过的很苦吗？”路希尔上将又问道。

林惊羽想了想，回答道：“很小的时候在贫民窟过的确实稍微辛苦一点，只不过后来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资助我读书，那个时候有了目标，日子过得也不是很苦了。”

林惊羽提起从前的事，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怀念，那个时候，他处于可以脱离贫民窟的边缘，所以他拼尽全力的读书，想要更努力一些，想要更争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