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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达尔计划[悬疑](10)

作者: 蝉与狗 阅读记录

1号停住脚步,他看着宝琪,问它:“你说的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吗,算是吧。”宝琪说,“他叫海姆达尔。”

“好的,我记住了。”1号说。

“你记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会跟他一样埋在【游戏场】的泥土里。”他说,“还有你,宝琪,我们都像蝴蝶一样被这张网罩住,做成标本,困死在这里。”

“因为第二座巴别塔也坍塌了。”

“我们都掉下来了。”

一个从楼上砸下来的书包打断这场谈话。

他们抬头往上,只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因为距离太远,1号没办法看见那个人的五官,但是宝琪可以看见。

那个家伙朝楼下两人咧开嘴,在酒窝那里,一个新装上的眼睛轻轻眨了眨。

宝琪移开视线。

“喂!”1号想冲上楼,但是宝琪拉住他的手臂。

“先去找西蒙斯。”它说。

“那个家伙想砸我们,她是不是知道什么?”1号想挣脱宝琪的手掌,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挣不开。

“去找西蒙斯,这是任务。或者,你想像个被饵诱惑的小鱼,游到怪物嘴边?”

1号从它不带任何含义的标准笑脸上读出什么,他因这种公式化生命而打了一个寒颤。

“那个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如果从‘人’的角度来定义,她似乎不太符合。”宝琪盯着他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去找西蒙斯。”

西蒙斯先生此时并不在工作。

作为领袖警务人员的斯科特正站在他面前,与斯科特一起的还有特务莉拉。莉拉是个留着长辫子的浅色头发的女人。这种形容会让人误认为她是个漂亮姑娘,实际上——她已经六十多岁了。

在应该退休的年纪,莉拉仍保持对领袖的高度热情。她是如此狂热的爱这位伟大的皇帝,以至于愿意留在这个如漂浮在水面上的纸壳一样的都市里,任由浪花把她的身体慢慢濡湿。

“那四位侦探如何了?”斯科特问。

“他们都见过了托特,不巧的是,那天杰西卡待在月桂树底下,做她的美梦哩!”莉拉说。

“杰西卡已经老了。”西蒙斯倒满酒杯,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这时候,宝琪就停在门外,莉拉狡猾地朝她眨眼。

飞鸟的尾羽掠过树梢,金色的光被反射到1号的眼中。他的瞳孔缩了一下,感觉世界正在缓慢融化。

“西蒙斯先生,”宝琪推开门,她坐在校长先生的对面,对他说:“我来向您打听学校的事情。”

校长很少遇见如此直白的提问,他噎了一下,问:“你想了解什么?”

“你能告诉我什么?”

西蒙斯盯着面前的酒杯,“实际上,我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侦探。你只需要找出凶手,制止罪犯继续杀人。”他的话说得很慢,眼窝里的玻璃球体转个不停,仿佛在为了隐藏什么而侦查环境。

1号对另外两人说:“t抱歉,我们在为领袖做事,请你们回避。”

“我是领袖的近卫。”斯科特拒绝他。

见1号愣住,宝琪接过话头,它说:“那领袖是否给予你旁听的指示?”

“领袖并未下达该命令。”斯科特退出去,同样离开的还有莉拉。西蒙斯独自一人,气势也开始变弱,他说:“看来你们已经掌握活在这里的方式。”

“领袖吗?”宝琪问。

校长缩在沙发里笑了一下——或许他在笑,又或者只是酒精在让他发抖。他告诉宝琪:斯科特是领袖最新的最信赖的人,而他自己,或许已经不再被信任。

“因为我办砸了一件事。”西蒙斯站起来,那杯威士忌让他摇摇晃晃。他走到书架,拿起一摞资料,“但是我只是个无能的酗酒的老头,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想一想唐,我比他快活多了。”

宝琪拿起西蒙斯递给她的东西,发现那是最后一个受害人的档案。

“可怜的唐娜,我怜悯她和她的弟弟,我也只怜悯他们两个。”

然而,唐娜已经死了。宝琪将手指按在另一个人的名字上。它说:“我需要跟这个男孩聊一聊。”

“别指使我,小姐。”西蒙斯说,“他退学了,我也指使不了他。”

“那就带我去见他。”

“他住在贫民窟,一个破旧的巷子最里面的那一家。感谢领袖,他让所有愿意上学的穷鬼都有学上。”

-

宝琪忽然想起茱丽叶,她是一个缩在箱子里的仿生人,那个箱子被系统放在贫民窟最破旧的巷子里。

那条巷子跟西蒙斯指路的这条很像。

长长的阴暗的通道仅容两人挨得很近通过。周围的房子并不高,石砖凑在一起,散发出苔藓和动物味。太阳是看不见的,阳光只是在每日正午从门扉上方轻轻擦过,导致这里终日缭绕一种霉菌制造的烟雾。

宝琪和1号一前一后走着,1号踩着宝琪的脚印,他说:“这个地方还不算太糟。”

“你觉得巷子的尽头是什么?一个突然窜出来的怪物吗?”宝琪说着,停在一扇门前。木料逐渐腐烂的过程中产出粘稠的气味拢住它的鼻子,门板上画着一个头戴太阳冠冕的女人。那个女人的脸已经随着木头一起烂掉,只有袒/露的胸/脯还算清晰。蓝眼睛的孩子伏在她胸前,脸上带着青白色。

他们敲了敲门。

一个年长的老妇人探出脸,她大约六十多岁,是这个家庭的老祖母。屋里有五六个小孩子,都站在桌子的影子边上。

祁江和周邹也在这里。

“男人们都去大坝那边干活了。他们得在汛期来临前修好河堤。”老太太的声音像是在某种粗糙的砂纸上磨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