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祖孙俩相见很高兴，但这也不是叙话的地方，顾墨白沉声道：“爷爷，你跟我走吧。”

顾正愣了一下，很快摇了摇头：“我这破身体，哪都去不了……”

“不会的，只要你想，我就能带你走。”顾墨白微抬着下巴，像个任性的孩子，脸上写满了固执与坚定。

从沐瑶的角度，她清晰地看见，顾墨白的指尖长出了漆黑锋利的长指甲，他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戳破老人干枯脆弱的皮肤。

她在心中微微叹息，看来顾墨白是想把爷爷变成丧尸。

也对，人类会有生老病死，也有许多无法治愈的疾病。与其无力地躺在床上，还不如当一只无忧无虑的丧尸。

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其实她很想说，她商城里有药的，或许能治好顾爷爷。

只是商城里的药大多只能治外伤，顾爷爷已经很老了，又被病痛折磨的皮包骨，这些虚弱的状态，不是一颗小小的丹药就能解决的。

就在顾墨白的指甲，快要划破爷爷皮肤时，顾正突然开口说道：“墨墨，帮爷爷拔掉输液管吧，这世界上爷爷唯一牵挂放心不下的只有你，现如今看你过得这么好，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爷爷死而无憾了。”

顾墨白的指尖一颤，哑声道：“我有办法带您出去，让您永远陪着我，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爷爷这辈子已经活够了，顾家的老宅里，还保存着我早就写好的遗嘱。”顾正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满是悲伤。

“我当初想的是，如果你成功活到成年，顾家的资产你继承百分之五十，余下百分之五十由顾兴朝继承，如果你没能活到成年，顾家的所有资产全部捐给国家。现如今看来，这份遗嘱也用不上了。”

顾墨白眼底浮现出一抹错愕，怪不得，怪不得他能活到成年，都是因为这一份遗嘱的原因吧。

爷爷早早写下这份遗嘱，难不成他知道……

不等顾墨白发问，顾正先一步开了口，眼角不自控滚落下伤心的泪水。

“爷爷太蠢了，直到进入研究所之前，我都没发现身边养了一只狼。”

“那份遗嘱不过是一个意外，顾兴朝平日里表现的不争不抢，而且他也很有出息，我以为他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的。”

“是我害死儿子孙子孙女，墨墨，是爷爷害了你，这辈子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墨墨，你好好的就行，让爷爷体面地走吧……”

老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病房里回响，听得沐瑶鼻尖发酸。

因为太过愧疚，也为了不拖累孙子，这才是顾爷爷不想活了，一心求死的原因吧。

可这一切对顾墨白来说，太过残忍。

他费尽心机找来，满怀希望要带爷爷离开，现在却要亲手杀了他。

沐瑶伸手轻轻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在，她一直在他身边，不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陪着他。

“好，爷爷再见。”

最终顾墨白闭了闭眼，他释放出精神力使顾正陷入了顾家儿孙满堂，合家团圆的美好幻境里。

现实中他却伸手拔掉了一旁的输液仪器。

当里面透明的液体不再滴入时，顾爷爷的呼吸很快变得急促，但他始终双眼迷离，嘴角含笑，开开心心地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沐瑶觉得顾墨白的送葬服务很不错。

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面临死亡，她也希望是在一场美好的幻境里死去。

第168章 将计就计

顾墨白用他冰凉的手，送走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缕亲情。

看到爷爷那张瘦的皮包骨的脸上痛苦消失，最后表情定格在嘴角上扬，安然慈祥上，他没有觉得释怀，心中只有两辈子都没能留住亲人的无力与悲伤。

都怪顾兴朝那混蛋，要不是他，爷爷也不会愧疚到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双眼猩红的顾墨白，慢慢站起身走到墙角边，把昏迷不醒的顾辰提了起来，大步向屋外走去。

一旁默默陪着他的沐瑶，赶忙叫住了他：“等等，阿墨，我们可以把爷爷带出去好好安葬的。”

大概是太过悲伤，顾墨白只是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沐瑶的脸，似乎并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沐瑶提醒道：“你忘啦，我们有空间。”

虽然他们两个的空间都不能装活物，但现在顾爷爷已经死了，从概念上来说他不再是生命体，自然可以放进空间里。

顾墨白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问沐瑶要了一床被子，把爷爷的身体仔细地包裹好，收进了空间里。

两人带着昏迷的顾辰，离开了研究所，回到了残破的地面。

“顾墨白进了安全基地。”

僻静的角落里，顾墨白小声地说了这一句，就撕开了那张沐瑶送给他的传讯符。

火红而灵巧的蝴蝶飞出，在夜空里快速升高，速度极快地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顾墨白收回了视线，瞥了一眼被他丢在地上的顾辰，血红的眼眸里暗潮涌动。

像是有了主意般，他突然用精神丝割开了指尖，掰开顾辰的嘴巴，往他的嘴里滴了几滴他的血。

全程围观了男人行云流水般操作的沐瑶，默默地在心里给顾墨白点了个赞。

这家伙的血液里含有高阶丧尸病毒，顾辰哪怕是异能者，只要异能等级没有跟他同级或者是超过他，十有八九会被感染成丧尸。

再加上他现在易容成了顾墨白的模样，体内又有丧尸病毒，到时候他说他是顾辰都没人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