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他悔不当初(116)

以往出宫的时候，小妹便是最兴奋的一个，即使被他抱在怀里，也时刻不停地想要爬上车窗。

“皇兄，你看那里有一朵好大的花，真好看……”

“皇兄，你看那个人背着东西，好辛苦啊……”

那时她已会说话了，趴在窗户上，见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会指给他看。

车内响起一声冷哼，云祈收回心思，默默地瞥向谢玄瑜。

当初，谢玄瑜断定虞芙是齐王的奸细，如今定然知道虞芙不是她的妹妹，可现在，他又为何如此？

对于一个奸细，他是不是表现得太在意了？

他把虞芙看得如此紧，那如何带走小妹，便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倏地，车窗被啪的一声，关了。

谢玄瑜冷声道：“未免意外，太子殿下的行踪，还是不要随意暴露的好。”

虞芙咬咬唇，她没想到，自己只是看看外面，就给云祈带来这么大的风险。

“对不起，是我任性了。”虞芙低声道歉。

她的模样，跟小时候犯了错道歉的神情，一模一样，云祈甚至想伸手摸她的脑袋，像小时候那样。

但他忍住了。

云祈：“无事，这么一小截路也没关系，不必自责。”

三人一路到了香积寺，因是云祈要来，谢玄瑜提前三日就已封锁了这里。

寺庙弥漫着香火的味道，虞芙跟着云祈，看着他潜心拜佛，上香。

云祈的神情很是虔诚，虞芙很难想象一国太子居然如此信佛，如此虔诚，不像是来此祈福，更像是心愿已了，来还愿的。

香烟袅袅，远远地传来古老的钟声。

在一片肃穆之中，云祈缓缓开口：“谢小姐应该不记得，当初在上京时，小妹与你的关系最好。”

虞芙顿了顿，“不好意思，那时我太小……都忘了。”

“谦之肯定记得。”云祈淡淡笑着看向他，“那时，我们三人总在一起。”

谢玄瑜轻嗯了一声。

时间太过久远，谢玄瑜已经忘了小公主的模样，只记得她活泼异常，总喜欢到东宫来捣乱。

那时他觉得她烦，娇气又爱哭，对她总冷着脸，那小公主见状，便不服气地总来找他，故意气他。

后来，他被磨得没了脾气，只能把自家小妹带上挡火，没想到一来二去，两个小姑娘成了极好的朋友。

谢玄瑜忍不住心道：若是长大了……以她的脾性，怕是更加骄纵吧。

云祈也想起了往事，眼里浮现一层笑意：“还记得有一次，她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城里有庙会，缠着我非要去逛一逛，我身份不便，就只好把她交给你了。”

“那回，她玩儿的很尽兴，兴奋地给我和母后讲了好几天。”

谢玄瑜蹙眉，也想起了这回事。

不过，与云祈美好回忆不同的是，这件事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小公主出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撒娇说自己走不动了，不要别人抱，非要让他抱着，他当时不过九岁，抱着三岁的她整整走了一天，胳膊都快断了。

以致第二日，他连笔都握不住，还被老师训斥了一番。

虞芙静静地听着，心里默默地为那小公主祈福，希望她能像她一样，终有一日能够回家。

不像谢玄瑜，虞芙能感受到，云祈，确实是一位好哥哥。

忽地，云祈问虞芙：“谢小姐这些年，在静水村过得如何？”

察觉到谢玄瑜探寻的目光，云祈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许，我家小妹也和你一样，遇到了好心收留的人家。”

虞芙不想让他忧虑，违心道：“养父母对我很好，公主殿下洪福齐天，想必如今也在一户善良人家中，等着殿下去找她。”

云祈定定地看着她，良久道：“如此，甚好。”

他垂眸看她绞在一起的手，眼神闪过一丝黯淡，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样，连撒谎都不会。

这些年，怕是吃了不少的苦。

倏地，远方传来一道惊雷，东面一排滚滚浓云，正席卷而来。

方才还明媚的晴空，瞬息暗了下来，大雨连绵不休，一直下到了天黑时分才停息。

夜黑风高，一行人不便下山，只好在香积寺夜宿。

“听主持说，后山有温泉。”晚膳时，云祈瞥了一眼虞芙，提议道：“江南水汽重，谢小姐身体不适，不妨去试试，驱除寒气。”

虞芙有些受宠若惊，云祈对她实在是太过温柔而贴心，而这种关心，她能感受到，没有丝毫的杂念。

就好像，是哥哥一样。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虞芙真心实意地笑了笑。

谢玄瑜眼神暗了暗，暗中打量两人，不知是不是错觉，云祈似乎对虞芙……太过关注了。

尽管他一直在提自己的小妹，可谢玄瑜却注意到，他的眼神分明是落在虞芙的身上。

说起来……自云祈第一次来，就对虞芙表现出异常的关注，还十分突兀地跟他演戏，让他把虞芙交给他。

谢玄瑜眼神逐渐冷了下去，云祈……究竟是想做什么？

……

雨后的山里，清新怡人，小沙弥得了叮嘱，知道贵人晚上看不见路，将整座寺庙点的亮如白昼。

“谢小姐，从此处去，便是女子用的温泉。”小沙弥停下脚步，手指东面，“西边是男用的。”

“多谢。”虞芙接过灯笼，对身后的小丫鬟道：“你先回去吧。”

小丫鬟迟疑，虞芙心里有几分不快，她身边的小丫鬟，全是谢玄瑜的眼线。

她不想安心泡温泉的时候，还要让谢玄瑜的眼线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