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是棵草(68)CP
背后的芦苇叶刺得人生疼,衣衫凌乱撤在一旁,旷野之下风声簌簌,一切都怪异荒唐。
“你是不是后悔收了我这个徒弟?早知道,当初就任由我被刺豪吃掉就好了?但是晚了!”杜霰在他腰间的伤口处抹了一把血,道,“这么多血?疼不疼啊,师尊?”
说着他放在唇边舔了一口,笑起来:“师尊连血都是甜的,你自己尝尝?”
说罢,杜霰两根手指塞进叶遥口中,压住他的舌头搅弄起来,惹得叶遥继续拼命挣扎。
“别动!”杜霰喝道。
他抽离手指,舒畅地哈哈大笑:“哭了?原来你也会哭,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师尊,疼也没办法,你再忍忍,等结束之后,徒儿再为你包扎。”
结束?结束什么?叶遥迷糊地想。
忽然,他的双腿被握住,高高抬起,一股更大的剧痛袭来。
砰!
叶遥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撞到床头的木壁。
他睁开眼,恰巧撞见杜霰沉沉的目光。杜霰的衣物穿戴整齐,见叶遥醒了,只是伸手按住他腹部的伤口处,渡过来一股充沛的灵力。
叶遥喘了口气,方缓过来。
方才是梦。
他做噩梦了。
一开始他去天虞山偷偷看杜霰,是三百年前确实发生过的回忆,但后面一切光怪陆离的事情,只是一个梦魇而已。
叶遥偷偷瞄杜霰的脸——神情平静,眼色淡然。
他暗自松了口气,抬手道:“多谢。”
下一刻,他的手僵住。
手腕处沉沉的,连接到窗边墙壁的挂钩上的赫然是一根粗长的铜链。铜链坚固无比,磨着手腕,轻易无法挣脱。
叶遥如坠冰窟,梦中才有的恐惧重新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他问。
杜霰唤他:“道长。”
四目相对。
杜霰道:“虽然我给道长疗了伤,但道长还需敷用灵药,每日两次,晨起一次,沐后一次,不可懈怠。”他顿了顿,极轻地冷笑,“以前被捅过一次,现在又被捅一次,可真会挑地方。”
叶遥轻轻盖住腹部,新伤与陈伤,说不清哪个更痛。
他别过脸,刚好撞上床尾的一处镜台,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易容完全消失,他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叶遥头皮发麻。
他实在不解,明明他已经露馅了,明晃晃摆在杜霰面前了,杜霰为何还称他为“道长”?
叶遥把铜链拽到杜霰面前,重复问:“这是什么?”
杜霰看了一眼锁链:“道长这些日子养伤就在床上好好养,不宜走动。”
叶遥道:“那也没必要绑我。”
杜霰不答,转身拿起桌上的一碗药汤,递到叶遥嘴边:“把药喝了。”
叶遥皱眉别开脸。
“道长这么在乎这根链子,是还想逃走,对吗?”杜霰放下药汤,扯起嘴角,一字一句道,“道长心中必定在想,如今镜妖已经安全了,只要你自己再找机会逃跑,就能皆大欢喜。反正我知道,只要你想离开,总有办法离开的。”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低嘲。
叶遥终于明白,杜霰仍然叫他道长,是还在生气,气他隐瞒身份,不肯相认,还想方设法脱离天虞山。
只见杜霰又忽然气急败坏起来:“不过你算盘打错了。”他对着房间扬声道,“带过来!”
叶遥心道不好。
看来黎曜没有逃脱。
但他晕倒之前明明看到黎曜已经逃出他的视野里面了,难道过后杜霰还派人成功追回了他?
果然,片刻之后门一开,张晋丘连同几个弟子便架着黎曜出现,把人扔在地上。
黎曜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眉心紧蹙,破烂不堪的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剑伤,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才受的新伤,正结着透红的痂。
叶遥唤了几声,见黎曜没有反应,便对杜霰道:“你把他怎么了?”
“这么紧张他的死活?”杜霰怒极反笑。
没等叶遥回答,杜霰忽地扬手指向黎曜,咬牙道:“你宁愿跟这个人偷摸躲藏也不肯和我相认,宁愿拼死保护这个人也要与我作对,就算是被捅也无所谓是吧?他是什么人?他算什么!我算什么!”
“砰”一声,杜霰手里的药汤砸向地面,在船板上炸开一朵冒着热气的花。
叶遥吓一跳,怔愣看着杜霰原本狰狞的眼神慢慢恢复平静,眼里转而升起一股哀痛。
他颤着双唇,低声自言自语:“我是你宁愿走下下策也不肯坦诚相见的存在……”
叶遥顿时心中泛酸,缓了片刻,轻声道:“他是黎曜,他下凡历劫的时候你们见过面的。”
凡是神仙,下凡转世做人时的相貌会与原来有些差别,再加上年岁太久,杜霰小时候与楚祁的见面次数也不超过五次,不记得黎曜也是常理。
只听杜霰冷笑:“不认识,早忘了。”他又话锋一转,故意道,“黎曜是谁?我们怎会见过?道长不是才和我相识一个月么?”
叶遥:“……”
这时,地板上躺着的人有了动静。
黎曜咳了两声,悠悠转醒,见了杜霰立刻嗷嗷大叫:“好你个老奸巨猾的天虞山,我都已经躲到农户家床底下了,你们都能给我揪出来,真是可怕!”
张晋丘送来一碗新的汤药,杜霰放到叶遥嘴边,示意他喝:“如今你们两个都在我手里,谁都别想走。道长,你就在这张床上,哪儿也别去。另一个,给我绑了扔到船舱里。”
“等等!”黎曜从地上爬起婻沨来。
他冲叶遥笑道:“叶仙君,多谢你这些日子替我想办法。不过,我还是跟着天虞山回去吧,正好我也想见见抓我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