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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欢久安(104)

作者: 良晤非遥 阅读记录

温雁将短刃收入鞘,抬头间一道人影闯入眼中,谢宜拿随身带着的手绢捂住他流血的伤口,血很快浸透白手绢,指间温热,腥红刺眼。

温雁见她抬头,黑眸潋滟,眉间微愠,白净的脸庞在月光下如瓷如玉,她直直望着他,丹唇启合……

她问:“你刚才为什么不避开?”

……

昱王府。

屋内烛火光柔和明亮,铜盆里的温水在光下透着红亮,好在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谢宜擦净他手臂上的血渍,取来药粉敷在伤口上。

“嘶……”温雁皱眉,轻吸了一口气。

谢宜手上动作更加轻柔了些,嗓音平淡:“原来还是知道疼的。”

她低头拿起纱布给他包扎,絮叨道:“又不是避不开,非得给自己划拉个伤口作甚?”

“公主……在意?”

谢宜的手一顿,不再动作,包裹伤口的白纱布渐渐透出血色,她垂下密长睫毛,落在脸颊上的目光灼灼。

谢宜手指翻动,在包扎好的纱布上打结收尾,随后坐在坐榻上,叹息轻不可闻:“他人的在意有何用,自己身上的伤永远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疼,殿下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就算如此……”温雁倾身挨近,眼眸明亮,映着人影,声音温润,“我仍是希望公主在意的……”

谢宜看着他,心跳不已,落下眼睫遮住眼底情绪。

屋内寂然无声,窗口风动烛摇,吹落谢宜鬓边的一缕头发,落于脸上,如瓷胎横裂。

温雁抬手,将那缕头发理至耳后,手指冰凉,触上发烫的耳尖,谢宜微微一退,抬眸看他。

眸光交缠,她眉目干净柔和,温雁目光寸寸往下,谢宜唇色薄红,轻微抿着,他心口滚烫,手指往下,捧住她一侧脸颊。

温雁含笑问:“如果我现在吻下来,你会像上次一般打我一巴掌吗?”

谢宜扬唇笑了笑,不答反问:“你是换魂了吗?”

她挨近温雁,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几分,呼吸相闻,眼睛定定望着他,“殿下喜欢我?”

两人眸中都能瞧见对方的模糊影子,温雁声音微哑,“公主呢?”

谢宜抬手拿下脸颊上的温热手掌,轻握着他的手腕,感受到脉搏有力跳动,同她的心跳合在一起。

她看着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说道:“殿下可还记得上次我给你包扎伤口,在蟾蜍山下,那次坍塌给了我机会,利用救命之恩让殿下护我。”

“我们一开始的牵连就不纯粹,试探、利用、可怜……”

谢宜声音轻缓,一字一句道:“殿下说喜欢,我能信几分,我若说喜欢,殿下又会信几分?”

温雁没有言语,反握住了她的手,原本冰凉的手此刻变得暖和起来,谢宜没有抽手,任由他握着。

谢宜低头敛眸:“殿下一直清楚我想要做什么,但我却不知殿下想要什么……”是皇位权力,还是其他……

“我只知道现在你我所求一致,在同一条道上,所以还可以坐下来……谈谈感情,可如果有一日你我背道而驰,又当如何?”

静默良久,谢宜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却又被他陡然握住。

烛花爆开滋响,温雁眸光沉沉,凝视着她,“我不会让我们走到背道而驰的那一步,我先前所做所说皆是真心实意,公主可信?”

谢宜回望着他,信,她何故不信,她远不值得温雁费心力虚情假意的做戏,从刑狱、量重山再到现在,她不怀疑他。

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随即抽出自己的手,“天色已晚,我得回公主府了。”

谢宜起身叮嘱两句:“伤口不要碰水,记得换药。”

温雁注视着她朝门口走去,两步后停了脚,她侧身回望,半张脸笼在阴影下,温雁听她问道:“今夜,殿下是怎么知道我会在华顺道遇袭的?殿下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对吗?”

温雁明明在河边楼船上,如果不是事先得到消息,他怎么突然到华顺道那个昏暗无人的小窄道里,只比她晚了片刻。

温雁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垂眸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谢宜眸光微动,轻声道,“好。”

谢宜穿过两府邸间的窄道,从后门回到公主府里,夜深人静,府内少有人走动,她提灯往宁郁住的院子走去,正巧在院外碰上芙蕖。

“公主。”芙蕖忙朝她走来,“您回来了。”

“表姐如何?可有找府医来给她看看?”

芙蕖摇摇头:“宁小姐推辞说不用,说她休息片刻就好。”

“公主。”宁郁的贴身侍女从院内走出,行礼道:“小姐在屋内听见您的声音,想请您进去说说话。”

侍女候在门外,谢宜进门时,宁郁正提盏倒水,瞧见她进来,微微一笑,“公主回来了。”

“表姐。”谢宜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瓷杯,杯里的温水是淡淡的粉色,能嗅到玫瑰花香。

“夜深了,不宜饮茶,这是玫瑰花水。”

宁郁的脸色相较楼船上缓和了许多,瞧不出什么异常。

“公主好奇今天晚上的事情吗?”

谢宜喝了口温水,浅笑道:“是好奇,但这是表姐的私事,我不会多问。只是表姐看着不开心,我想今夜是不是不该带表姐去灯会。”

“公主多虑了,今夜的乞巧灯会很有意思,有惊有喜,不算白去一趟。”宁郁温声说道,“公主今日是第一次见那位闻老板?”

“……是。”其实按理说不算是第一次。

宁郁手肘撑在桌面上,托腮解释道:“我多年前就见过他,算是……有些渊源,后来他乘坐的船只在淙州运河上出了事故,我以为他已经去世了,今日突然瞧见难免有些失态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