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久安(71)
奚濯:“回来请师父帮忙诊治一个人。”
姜落葵微微侧头,用余光瞥了眼后面的谢宜,降低声音说:“是那位失明的姑娘吗?”
奚濯点头道:“嗯。”
这处山间小院落,虽远不及昱王府和公主府那般雕栏玉砌,但胜在十分雅致恬静,所有事物也都一应俱全。
屋内置着香炉,燃着熏香,味道浅淡,是令人十分舒服的香味。
姜落葵让他们先坐着休息,自己则跑到厨房去弄来热水给他们泡茶,“喻澄前些日子刚在山下的集市上,买了一批新上市的云雾毛尖,味道还不错。”
温雁把温热的茶盅递到谢宜手上,“小心烫。”
“好……”谢宜用两只手稳稳拿住茶盅,茶香氤氲,环绕鼻尖,她轻轻吹了吹,抿了口茶水,烫得她舌尖发疼。
姜落葵的目光落在温雁和谢宜脸上,来回看了看,心里略有诧异,他们俩是……
“落葵。”奚濯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师父和喻澄是去哪里挖药?远吗?”
姜落葵答道:“不远,就山顶上长青观背后的那片林子。”
姜落葵探头往外看去,天色已经暗下来,有些灰蒙蒙的:“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道少年嗓音,“师姐,你又没锁门,这样很危险哎。”
喻澄比姜落葵小了一岁,束着高高的马尾,手里拎着装药草的竹篓,眉眼含笑,意气风发。
“师兄?”喻澄走进屋子里,就瞧见坐在圆桌旁的几人,他放下手里的竹篓,快步走过去。
奚濯刚站起身,正准备和他打招呼,就被冲过来的少年郎一把搂住,“真的是你,师兄。”
“好了,好了。”奚濯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喻澄才到他胸口左右,现如今都快和他一般高了。
奚濯又抬手碰了碰他的头顶:“长这么大了,咋还咋咋呼呼的。”
“师兄。”喻澄很是开心。
“吵吵嚷嚷的作甚?”不带任何脾气地呵斥,一道灰白人影跨过门槛,来人长身亭立,面容俊逸,眼角有些细小的皱纹,一头白发未增老态,倒是多了几分诡秘。
奚濯俯身拱手:“师父。”
温雁也起身问安:“先生。”
封正朔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其中还多了两个生面孔,说道:“奇了怪了,昨日才收到你们的信件,给你们的回信,想必现在才刚到京城,你们人倒是跑这来了。”
“回来作甚,可别说想我、看我这种瞎话啊,我可不信。”
“师父。”奚濯笑嘻嘻道,“我们回来……确实是想让您帮个忙的。”
“我就知道不会平白跑回来。”封正朔看向桑厌和谢宜,问道:“那这两位呢?面生得很。”
桑厌先走上前去问好:“先生好,我叫桑厌。”
“先生安好。”谢宜朝着封正朔的方向,欠身道:“我叫谢宜。”
封正朔:“姓谢?”
谢宜:“……是。”
谢宜无意隐瞒自己的姓名,普天之下,也不是只有靖国皇族能承谢姓。
谢宜从容一笑,问:“不知先生该如何称呼?”
谢宜即便看不见,她也知道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封正朔倒没觉得有什么,答道:“封正朔。”
谢宜心底一颤,强稳住面上表情,镇静道:“封先生好。”
两种蛇毒
封正朔让他们先吃饭,饭后再为谢宜把脉诊治。
而这绝对是谢宜吃过最奇怪诡异的一顿饭。从京城到量重山,两日的时间里,他们在路上吃的是一些烧饼、糕点之类好携带的干粮,谢宜即使无法视物,但吃那些东西是没什么难度的。
满桌菜香弥漫,谢宜握着筷子,有些不知所措。
温雁:“筷子给我。”
桑厌:“把筷子给我吧。”
一左一右,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宜一懵,捏紧筷子,更加无措了,犹豫着将筷子给谁更合理些。
奚濯适时说话道:“桑厌,落葵做的清炒笋丝不错,尝尝?”
“啊……哦,好。”
奚濯吸引了桑厌的注意,温雁伸手取走谢宜手里的筷子,然后将一碗粥推至她的手边,“先喝粥。”
“……好。”谢宜一手扶着碗边,另一只手摸到勺柄。
她微微前倾,将粥碗朝自己又挪近了几分,她舀了半勺粥,低头吹了吹,尝了一口,粥是温热的,入口不烫。
木筷触到瓷勺,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谢宜稍稍一顿,将勺子里的东西放入口中,微甜而脆,是藕块。
之后,谢宜每喝了一口粥,勺子里就会夹放有不同的菜。
谢宜知道是温雁给她夹的菜,太别扭了,且不说矜贵清隽的昱王殿下屈尊降贵地来‘侍候’她吃饭,本就让人十分惶恐,就说这饭桌上一片安静,无人言语,也不代表其他人就会忽视他们。
封正朔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这两人:这小子是开窍了?
桑厌嚼着清甜爽口的笋丝:这本该是我的活啊。
奚濯:我可真机灵……
姜落葵、喻澄:……
不得不说那位姜姑娘的厨艺是极好的,谢宜哪怕是有些不安不宁,但不可否这顿饭是极有滋味的。
山中不似京城,院落周围多是些生长了数十年的高树,风过林间,簌簌萧萧。
饭后,几人跟在封正朔身后,往他平日用的药房走去,“奚濯,你们要让我诊治的是那位姓谢的姑娘?”
“是的,师父。”
“她并非中了血枯之毒,那昨日来的信件里面,你为何向我讨要的是血枯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