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107)

顾侒委婉拒绝了她，“你刚到，等休整好再给我发邮件吧。”

“我休整一路了，就十分钟，不耽误事儿。”

再拒绝就不合适了，顾侒点点头，应允道：“带路吧！”

……

一房一厅的公寓，阳台朝西，远可观山近可看园区绿林，在数十套房中，林烨几乎是一眼就挑中这一间。

钥匙是快递收到的，家具按她的要求摆好，卫生也做了，就连画都已经挂在了指定的位置。

推开门，拍亮灯，林烨快速扫一圈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对身后的两人分别道：

“顾染，你随便找地儿坐一下，家里应该是干净的，顾董您在餐桌旁坐一下，我找出电脑就可以了。”

从行李箱里翻出笔记本，开机，找出一个加密文档打开，是通迪过去五年的销售以及回款数据。

“我让陈总发给我的”，她偏头看着顾侒，一脸肃穆道：

“我回看了过去五年的合同执行情况，唯有今年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一个非常稳定的团队，签约也积极，但收款和执行却大幅失准？”

稍作停顿，她转头在屏幕上打开了一个PPT：

“我把每个销售过往的表现和今年做了纵向对比，项目签订和回款没有明显异常的只有二十三个人…

也就是说，只有这不到百分之二十的人，是明确没有受吴总离职影响我还能继续用的人。

剩下的，排除项目实施的问题，我必须要判断出，到底是因为有人暗示了客户让他们收不到钱，还是他们人为懈怠！”

沉着嘴角，垂眼思忖半响，她看着顾侒接着说道：

“顾董，以目前这个数据来看…我甚至怀疑这激增的营业额和应收款是有预谋的陷阱…”

还有可能吗

“你挺敏锐的”，顾侒点点头，起身看着她说道，“这个假期休整好，接下来的工作会非常艰巨。”

十分钟，他没打算多给她一秒，退回到雇佣关系，顾侒是一个分寸感极强的老板。

送两人离开，临进电梯时，顾染突兀道：“三十到我家过年…”

林烨慌乱摆手，“不用不用，我有安排。”

“你没有安排”，顾染冷酷地说：“带一个蓝莓芝士蛋糕，六寸就行。”

林烨用余光瞥一眼顾侒，心想：但凡你能吭一声，我就厚着脸皮去。

顾侒迈进电梯，按住开门键，对顾染说道，“回吧，挺晚的了，不要让人为难。”

林烨勉强笑笑，迟半拍回应顾染：“好好复习，开心过节，我这几天是真有事，谢谢你邀请我。”

……

直到电梯门彻底合上，林烨这才转身回屋。

铺好床，冲完凉，她躺在床上望着撒满月辉的阳台发了半响呆。

同样的格局，同样的家具，在顾侒踏进这间屋的剎那，她避无可避地想到他披星戴月一次一次去北京找自己的日子。

分手一年，她还是那么喜欢他。

她只是不喜欢那个一点一点沉沦爱情变得陌生的自己，更不喜欢那些他给她的爱意里有可能存在的怜悯和同情。

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去争取了，她没那个脸，顾侒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不能更明显了。

余总说，她在顾侒那里很值钱，她说错了，他不过是一丁点都不想欠她的罢了。

还好，爱情在她这里从来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

她一面说服自己，一面挣扎入睡，久不入梦的人循着睡前未尽之意回来了，那些碎不成章的片段里，全是两人的纠缠和情意。

醒来时难免惆怅，还好，虽没有爱情，但她还有工作啊。

给重要不重要的客户致电解释自己的工作变化，再情真意切地感谢对方对自己过去工作的支持，江湖重逢有时，生意虽不在但情谊还得在。

上百个电话打下来，声音哑了脸也笑僵了，太阳从东挪到西，林烨消停了。

扔了手机去厨房转一圈，她想起来自己没采购，这个房子里可供食用的除了空气只有自来水。

重新翻开手机，发现离自己最近的便利店也得三公里还不送货，刚想叫部车出行，顾染的电话打了进来，“微信不回，早中晚给你打了五通电话都占线？”

“不间断打了几十个电话，找我有事儿吗？”

顾染没好气问：“在家呢？”

“嗯”

“我十分钟到你那儿，你速速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饭。”

这都快到了，林烨还能说啥呢，狗追一样洗把脸换身衣服下了楼。

视线之内一辆黑色的轿车从环岛转往公寓的正门，是顾侒的车，林烨控制住自己想要转身上楼换身装备的冲动老老实实呆立在门廊候着。

纵然是南方，这个季节的夕阳也是收敛的，昏昏沉沉的光晕里，直到车行至跟前，林烨才发现坐在副驾驶的并不是顾染，是冯静。

车窗摇下来，她冲林烨灿然一笑，“林烨，好久不见！”

“冯姐姐好！”

林烨拉开后排的车门，脸上的笑堆得热情似火，心里却冷不丁一个哆嗦，她太担心顾染知道她和他爹之前那一段了。

倒不怕他找她的麻烦，怕影响他两父子好不容易重建的亲子关系。

顾染偏头看她，果不其然开口问：“你认识冯静阿姨？”

林烨解释给他听，也暗示前排两位，“一次因为工作原因找顾董，正巧冯姐姐在。”

车往城市中心的方向行驶，残阳像一条条烙红的铁线悬在铅灰色的天际，不过须臾，便被夜彻底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