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陆玙迷惑。

“没事。”路星城马上正色。

“我其实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太强势了。”陆玙说。

大一时虽然选定了专业，但由于通识课居多，平时上课基本都是和其他专业的同学一起，小组组队开会时，不少被人调侃“法学女生不好惹”，陆玙当然一般都是一笑置之，但有时候确实会反思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的态度是否太过于不通人情。

路星城却反驳她：“绝对不是。”

“先不说我觉得你这也不叫强势，这顶多算是个漂亮的回击，就算是强势也是好事，要让别人明白你不是好惹的，不能被随便占便宜。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强势而停止爱你，想吸你血的人也不会因为你温柔而少吸一点，说到底，善良和温柔都只能留给信任的人，强势和精明绝对是自保的优秀品质。”

陆玙对说出这番话的路星城有些刮目相看，从小到大没少听人说“女孩子还是要乖一点软一点”这种话，路星城的确清新脱俗。

或许是惊讶表现得太明显，路星城疑惑：“干嘛这么看着我？”

“有点正道之光的感觉。”陆玙说。

“……”

“也不至于，”他解释道，“我爸妈都是开公司的，生意场上的人情亏没少吃，多多少少会给我说一点。我妈就是对自己人温柔，对外人特别强势，公司里的人上上下下没有不服她的，说她太强势不好相处的，基本都是不被她看在眼里的人。”

陆玙一直很喜欢路星城的妈妈李清，于是也诚实道：“我很喜欢你妈妈。”

“我妈妈也喜欢你。”路星城不假思索说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

“……”

两人继续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直到天色真的已经很晚，路星城把陆玙送回家。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路星城张开双臂：“都要离别了，可不可以再抱一下？”

陆玙使坏，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离哪门子的别？除非你以后都不想再见我了。”

路星城抱臂装作生气的样子：“谁还不知道我们这届高三今年只有十四天的寒假？”

这陆玙还真没想到：“这么惨吗？”

“对呀，这么惨，所以赶紧抱我一下，安慰我一下。”

“……”

陆玙无可奈何，凑过去抱他一下，路星城却不松手了，原地耍起赖来：“不行，我有皮肤饥渴症，你松开手我会死掉的。”

陆玙笑得不行：“你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话？好了好了，快点回家，一会儿就太晚了。”

路星城终于恋恋不舍松开手，然后说：“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陆玙又戳他脸一下：“今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已经开学了，没办法回来，到时候只能把礼物寄给你了。”

路星城捏捏她的手：“那暑假要再补办一次，再吃一次蛋糕。”

“这么喜欢吃蛋糕吗？”

“不是。”

“嗯？”

“不是喜欢吃蛋糕，是想在有你在的时候再许一次愿。”

“不应该许高考顺利梦想成真吗？到时候都考完了。”

路星城笑得恣意又明亮。

“不，”他说，“高考的梦想是自己可以通过努力去实现的，可以自己实现的愿望，不需要借助外力。有一些我无力决定也无力改变的事情，才要求助神明。”

这句话后来被陆玙记了很久很久。

每次怀疑自己、每次想要推卸责任给虚无缥缈的运气和时机时，都会想起来这句话。

可以自己去努力实现的愿望，无须借助外力。唯有不可决定也无法更改的事，才要求助神明。

这晚最后，路星城抬起陆玙的左手，在她指尖上轻轻地、触之即收地吻了一下。

“晚安，陆玙。”

“晚安，路星城。”

第 53 章

寒假过得很快，并且如路星城所说，他们这一届放假晚开学早，总共不过十四天的假期，还有一堆的卷子要做，是以他们两个人也没见几次面，路星城就又开学了。陆玙则计划回一趟隔壁市住几天，然后就提前返校。

这之间，周晴回国待了一周，陆玙还和她出去一起吃了一顿饭。

周晴依旧是飒落的英气美人相，化了有些美式的妆容，是一种极具攻击性和冲击力的性感，却丝毫不让人联想到色情一类的印象。

陆玙非常客观地评价：“超美，超适合你。”

“客气客气，你也不错。”周晴有些阴阳地回敬。

这么久没见，两人说话的方式一如当初高二做同桌时一样，丝毫不变。

两个人聊学校，聊专业，聊老同学，聊新遇到的奇葩，陆玙一本正经地绵里藏针，周晴一针见血地阴阳怪气，简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把一中后花园里的三花猫都过了一遍。

所以直到要分开的时候，陆玙还有点舍不得。

她向来不在周晴面前藏话：“还真有点舍不得。”

周晴对此反应是抱臂后退一步：“别给我整这出。”

陆玙笑嘻嘻：“你可别去了阿美利卡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周晴掉头就走。

陆玙笑得直不起腰来。

但周晴还是在即将消失在她视野里的时候不回头地招了招手，示意走了，再见。

再见。

陆玙衷心祝愿那些她喜欢的、在乎的人，都有快乐的生活，和美好的前程。

*

寒假悄悄溜走，大一的下半学期如期而至。

进入春夏学期之后，陆玙的专业课程相比较上学期而言多了起来，难度也增加不少。物权法的老师讲课比较晦涩，债法则纯粹是学科属性决定的难懂，只有刑法课一如既往地比较生动有趣，但比起导论课多了更多学术理论，其实都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