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光(106)

“还可以。”喝了一口热饮后，嗓音柔润一些，话也变多起来，“但我完全不懂表演！在这方面差点天赋，每次都要导演讲解——他们还说我台词功底太差。”

“普通话？”

“对啊，说我普通话不标准。”明蔚说，“边朔还笑我呢，让他来趟香港就老实了。”

电影的话题告一段落，明蔚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苏衍慢悠悠道：“苦守深闺。”

“……得了吧你。”明蔚正起神色，说，“我今天来是有话跟你说。”

苏衍抬手让她稍等。

“要不要吃甜点？”他问，“小蛋糕，工人姐姐先前来这边时，留多几份在雪柜，你想要的话自便。”

明蔚推拒：“这就免了……”

“真的不想吃？”他垂着眼睛，语气略带蛊惑，“不是要说严肃的话吗？吃一点东西，慢慢说吧。”

明蔚纠结了一会儿，正好脑内还在措辞，需要点时间，于是起身道：“好吧，那我看看先。”

*

“哥，沈遐？在看什么呢，回神了。”宋启说，“明天这一镜能不能……”

沈遐眼神还在手机上，半天没动，到底在看什么？宋启有点着急地探头过去，沈遐将屏幕按灭了，抬眼看他。

宋启讪讪道：“没、没想看你屏幕啦……”

“……嗯。”

沈遐眼神好像不太对劲，竟有些仓皇意味，宋启愣了愣没说话，沈遐低头用力捏了捏眉心，说，“刚没听见，请你再说一遍。”

方才刷到了苏衍的ig story，没有配文，单独一张图片。

一枚戒指静静安放在冰箱里，中间最醒目的位置，钻石倒映一圈惹眼的光。

他曾经被直指不信任从一而终的爱情，那么另一个人呢？

如果另一个人可以直接向她许出承诺的话。

他就只是她的一道愈合的旧伤，过去的象征符号，青石板上无名的车辙印，被新生的苔藓繁茂地覆盖。

*

明蔚直接把冰箱门关上了。

“什么意思？”她转身问他。

“我要找一个答案。”苏衍站起身来，神情认真，“明蔚，你防备心很重，可以暧昧地谈论风月，却恐惧男女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每当我有所暗示，你就避而不谈。除非有外力推动，迫使你直面现实，不得不作出抉择。”

胡说。她只是谨慎。

“我想知道，我做到什么程度，能够给到足够的安全感，让你毫无保留地接纳超越现状的感情？”

话语间，他几步走到她身前，将戒指从冰箱里取出，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单膝跪地。

明蔚震惊到说不出话。

苏衍仰头看她：“我原以为自己是个无法安定下来的人，但付款的时候我发现，其实想到你时，我并不恐惧婚姻，甚至有所期待。”

“你呢，你还在害怕吗？”

明蔚低声提醒他：“激将法不适用于这个场合。”

苏衍耸了耸肩膀：“这已经是底牌了。”他知道胜率渺茫。

“你真的是……”明蔚失笑，大脑宕机了半分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招实在是措手不及。

苏衍也笑了：“需要想这么久？看来我在你心里分量不小，还真惊喜。”

遥远的烟火与胆小鬼

人生中第二次被求婚。

上一次是七月份，烟火大会，场地里人满为患，沈遐包了个直升机带她在空中近距离观赏，明蔚趴在窗边看，没注意沈遐在旁边不自然地看了好几眼表。好好的烟花放着放着冒出一个汉字“蔚”，不想也知道是哪个豪门少爷的手笔，学艺术的难得俗气成这样，明蔚刚想转头取笑，沈遐已经跪了下来。

求婚是两个人的事，现在也就她还记得。

“你这尺寸是对的吗？”明蔚说，“你又没有我戒围。”

“问了奇迹的造型师。”苏衍回答，“你好奇就戴上试试。”

语气像诱哄。

苏衍就是这种人，异性缘一直很好，习惯用玩笑的语气说话，分寸拿捏得恰当，擅长在讨女孩子欢心的同时把握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一点点危险，却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完美的暧昧对象。

明蔚想了想，弯下腰，抬手将他捧着的戒指盒合上了，轻声说：“求婚这个行为不像你。”

已经是拒绝的动作，苏衍看了她一会儿，被她握住手拉了起来。

他回答说：“有时候也想冒险。不这么试一次，总觉得会不甘心，现在好歹是赌上所有冲动过。”

他起身后，明蔚就默不作声将手收了回去，等他将戒指收好放在一边，在她面前重新落座后，忍不住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浪漫主义。”

“你喜欢这一套。”苏衍说，“这方面我不一定差过沈遐。”

明蔚扬眉笑一下：“不评价。”

她偏过脸瞥一眼搁置的戒指盒，问他：“还可以退的吧……？”她认出了牌子，知道大致价格，那钻石也实在尺寸客观。

“退什么退。”苏衍无所谓道，“放着等你哪天回心转意弃暗投明，还能用上。”

明蔚笑得不行：“你就见不得我好。”

“没办法，第一次折戟沉沙。”苏衍转过头看她眼睛，“刚才真的一点心动也没有？”

明蔚诚实道：“有。”有过几秒钟的想象。

苏衍足够安全，这份安全并不来自于他硬条件的可靠或者婚姻的绑定，而是她能够确认，苏衍是喜欢她的，她对苏衍的喜爱则不多，这些年相处下来，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心动，离热烈的深爱还有很远——她见识过那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