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光(82)
明蔚之后没再说什么,把车开到机场停车场,陪他上去,沈遐暗中松一口气,认为她是消气了。
刚到大厅,就收到航班再延误45分钟的通知。
明蔚和他一起在滚动的排班大屏前看了一会儿,她说:“急着回上海?”
沈遐苦笑一下:“上班啊,下周一周二还有会。”
“实在不行,回西九龙搭高铁到上海吧,坐一天。”
沈遐还真考虑过:“这个点已经没有班次了,明天香港高铁也会取消。”
明蔚看了眼天文台发文,目前挂的是三号风球,预计明日午后挂八号。
机场里人流涌动,比往日拥挤,大屏上飞内地的大量航班都标注了延误。
他们两人默契地避开了一个话题。
——沈遐这趟航班延误又延误,今夜真的还能飞吗?
沉默少顷,沈遐将行李箱换了手,向明蔚点了下头:“那我走了。”
“好,拜拜。”明蔚向他挥挥手。
目送他走出几步,脚尖一顿,箱子放在原地,折身疾步向她走来。
明蔚扬眉看他,还未来得及出声,他就捧起她的脸,吻落在额头、鼻尖、脸颊,最后在唇中珍惜地啄吻两下,这才放开她,再次离去。
沈遐走商务舱通道,行李轻简,没费多少时间就到达贵宾室候机。
他处理了下这周的工作,给孙秘书拨了一通电话后,被通知可以开始登机。
凌晨。
入座之后他关了手机闭目养神,发丝垂落下来,像一株过了季节有点蔫蔫的植物,而四周杂乱的人事都与他毫无干系。
半小时后。
飞机迟迟没有推出跑道。
广播音响传出杂乱的噪音,随后是人声极快地通知:“尊敬的旅客们晚上好,现在是凌晨12点40分,有一则非常遗憾的消息……”
沈遐缓慢地睁开眼,睫毛微颤。
“由于本次航班的延误,机组工作人员即将超出法定的飞行工作时长,需要更换机组执飞……”
机舱内骚动起来,有清晰的抱怨声响起,语言混杂,有小孩啼哭,大人疲倦地哄着哄着,也忍不住骂了两句。
午夜了,大家情绪都不是很好。
“……真的非常抱歉,请乘客们暂时下机,等待航司的后续通知。”
二十分钟后。
沈遐提着行李箱走在廊桥上,窗外夜色浓稠,场上数架飞机像大洋上孤寂的游轮。
握在身侧的手机刚恢复信号,像落入天罗地网,无数通知争相涌上来。
他拨了通话出去。
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声音柔和微沉:“……喂?”
沈遐没说话,廊桥走到尽头。
她应该听见了周遭人声和行李滑轮的声音,顿一顿问:“没起飞吗?”
“没有。”他轻声回答,“超出机组飞行时间限制了,要换人,估计还要等。”
不远处,登机柜台的人员收到航司确认后,在向不安的乘客们保证,今夜的航班不会取消,一定起飞。
电话里,明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她似乎在那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咬字时就像落了一个叹息。
“沈遐。”这边太吵了,她的声音有点模糊,“今晚别回去了。”
再次醉倒于深宵长梦
台风登陆前夕,整座城市偃旗息鼓,明蔚开着车,穿过人烟稀少的马路与街巷。
身旁的沈遐没有问她为什么送走他后迟迟不走,在机场独坐等他起飞。
一路无话。
进了电梯也各看两边,明蔚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楼层数字,沈遐看侧边镜子,默不作声地扯松了领带。
她输密码进门,沈遐在她身后跟了进来。
屋里漆黑一片,指尖刚摸索到墙上开关的边缘,手就被整个按住,压在墙上。
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后颈和肩背,明蔚挣扎着抬手,被死死缠住五指,一点点扣紧。
她回过头喊他名字,是警告的意思,结果被叫到的人反而变本加厉,揽住她的腰,在她耳后呢喃:“别开灯了。”
她刚要说话,就被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下耳垂,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勉强道:“……窗帘,我是要拉窗帘。”
灯和窗帘的中控开关在一起。
即使她家在三十几层,也不能确保万一有人在对面楼窥视。
“这边看不见的。”沈遐轻声哄她,将她半抱着带进屋,避开泄露月光的窗台,落入飘窗下柔软的地毯,扶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埋入自己怀中。
躲在窗台旁边的阴影里,明蔚也不反抗了,半推半就地仰起头和他亲吻。
室内尽是令人想入非非的水声,一阵音乐忽然打破静寂。
明蔚的外套刚刚在进来的时候,被她随手扔在沙发上,此刻口袋里透出一点微弱的蓝光。
是她手机响了。
沙发到窗边也就两步距离,明蔚稍微撑起上身,转头伸手去拿手机。
手指刚够到手机,肩膀就被沈遐攀上来,从后面被他气息整个笼罩,两人同时低头望见她手机的屏幕显示。
来电:苏衍。
苏衍最爱熬夜赶工,这个点来电估计是新歌有了什么进展,明蔚深呼吸两次,手指就要划过屏幕接通。
——沈遐忽然扳过她的侧脸和她接吻。
他动作难得很凶,以往都会循序渐进地陪她厮磨,这一回毫不犹疑地压着她长驱直入,舌头狠狠撬开她牙关,肆意地攻城略地。
她被吻得眸中尽是水光,视野模糊,抬着手半天握不住手机,也没发觉沈遐搭在沙发上的那只手,指尖在轻微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