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经过[校园](100)
路尽头,是一幢两层楼房,黑乎乎的,没有开灯。
俞淅走过去,只是试探性地推了一下门,没想到还真给她推开了。
俞淅把手机照明打开,粗略地照了照门口那一块墙壁,找到开关,过去试了试,最后留了一盏小灯。
她双手插兜,闲来无事般在一楼转了整整一圈,没看到人。
转完才反应过来,废话,当然没人,这都几点了,不在二楼睡觉,在一楼瞎转悠什么?
但是——他睡得着吗?
当初,她只是从伋县离开去宛市几天他就彻夜难眠,现在,现在时隔五年,她回来了,回来找他了,他真的睡得着吗?
俞淅裹了裹外套,朝楼梯口走去。
那楼梯是木制的,踩在上面会有轻微的吱呀声,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子夜,却巧妙地遮住她的心跳,好似给她加油打气。
二楼上去先是一个大概做装饰用的小沙发,左右两间房,都紧闭着,也看不出哪个里面才有人。
俞淅凭着感觉选了右边。
她走过去,轻轻推开门,屋内很黑,但又不完全。
她往里走了两步,才发现唯一的微弱光亮来自于浴室。
暖黄的灯光,淅淅沥沥的水声。
即使门框那没有显现出邰御的身体轮廓,俞淅也还是能想象出来那模样。
真是神奇啊,过了这么多年,多少事都模糊了,偏偏她还是能记得那副身体,每个细节都刻骨铭心。
俞淅将门轻轻合上,在黑暗里慢慢摸索着,直至找到他的床。
他没迭被子,就只是平整地摊在床上。
她坐了上去,床并不是很软,但也算不上硬。
俞淅还算满意。
他房里貌似没有开空调,俞淅感觉到一丝凉意,于是站起来,然后往他的被子里钻。
也并没有暖和多少。
但俞淅想,肯定是要比干坐在那暖和的。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
她试图将空间调换,试图闭上眼假装自己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小小旧旧的房子里,渐渐的,就好像真的身临其境了一样。
她闻到热热的气力,一剂安神针就这么无痛无感地打进她的体内,蔓延至四肢的终点。
没多久,浴室的门打开了。
里面的灯光泻出一些。
俞淅睁开了眼。
邰御走出来,手上的毛巾在头发上随意擦了擦,而后被他抛到桌子上。
他拉过电脑椅,坐了下来。
没几分钟,又半站起来打开了窗户。
风涌进来,房间里全是干脆而单一的风声。
俞淅扭头。
借助窗外的灯光和浴室里的光,看清了邰御现在所在的方位。
模模糊糊的光影中,她只能大概看见他的背影,描绘出一个无比朦胧的轮廓。
“有点冷,把窗户关上吧。”她轻声提建议。
邰御吓得手一抖,人几乎是弹起来转过身看她。
下一秒,他把灯打开了。
俞淅骤然还不太能接受这刺眼的灯光,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挡住了眼睛。
邰御质问的语气从斜前方传来:“你有病?”
俞淅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淡淡,“我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邰御咬了咬牙:“少来。”
俞淅不说话了。
因为她的眼睛有的忙了。
他不知道屋子里有人,所以洗完澡没穿上衣,下头就只有个宽大的短裤。
他身材比当年还要好了,身子骨也较之当年的青涩而更显成熟舒展,说话喘气都带着腹部微微动作,画面极其有内容。
邰御察觉到她赤裸裸的眼神,二话不说就拿过旁边桌子上的毛巾抛了过去。
将俞淅罩个满脸。
她恼怒地扯下毛巾,瞪他,“邰御!”
邰御转过身,“唰”地拉开衣柜,随便扯了件衣服穿上,对她的怒火置之不理。
俞淅的视线却还是不肯收回,就那么黏在他身上。
明明还开着窗呢,屋内的温度好像就凭空升高了一些。
邰御只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出去,快点的。”
俞淅一边将外套脱下,一边轻轻摇摇头,语气有些埋怨:“你说话还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么的不好听。”
邰御眉峰凝皱,“别他妈给我提当年!”
俞淅不说话了,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邰御却没和她进行对视。
俞淅从床上下来,来到桌子前。
眼尖地看到上面一个白色药盒。
安眠药。
她也会吃。
但她不会和酒混在一起。
邰御走过来,弯腰把几个摆得凌乱的酒瓶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站在那用眼神无声赶人。
可如果这能赶走的话,那俞淅也不会进来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安眠药,看了一眼里面,还剩两粒。
邰御半靠着电脑桌,冷眼觑着她的动作。
俞淅抬头,对上他的眼。
“平时经常失眠?”
邰御唇角扯了下,“和你有关系吗?”
俞淅没有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动作很轻地把窗户关起来,又把窗帘也拉起来。
风终于不再呼呼地刮了。
俞淅挪回邰御旁边,抬手环住他的腰,头轻轻枕在他的胸膛。
还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么温暖,只要这一下,五年里遗失的所有感觉就全都回来了。
她说:“邰御,今晚别吃安眠药了,睡不着有我呢。”
头顶传来一声哂笑。
她说他睡不着有她呢,那她不如猜猜,他为什么睡不着?
邰御一点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扯开,语调比外面的天还要冷:“快点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