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经过[校园](48)
一路上,俞淅都提心吊胆地走着路,恨不得变身成百百目鬼,后脑勺、太阳穴上全部长着眼睛。
好不容易走上石桥,俞淅舒了一口气,却在恍惚间听到背后似乎有细细簌簌不明的声音传来。
她相信好奇心能害死人,所以压根没有回头看,而是拔腿就往下面跑。
没承想,后面的人好像也跟着她跑了起来。
俞淅跑步不行,但怕死行。
她不顾一切地跑着,直到后面传来一道沉而粗的喘气声:“嘶……你跑什么玩意?”
俞淅一听这声音,人当即僵在原地。
“……邰御?”
刚刚从奔跑中停下来,俞淅的喘气声也很重。
她目瞪口呆地干盯着后面扶着栏杆,微微躬着腰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说不和她一起走吗?
可紧接着,俞淅没功夫再想这么多了,因为她发现邰御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她拔腿跑了过去,跟着他一起坐在台阶上。
“你怎么了?不会是扯到伤口了吧?”
邰御捂着腰腹处,没吭声,俞淅却瞧见他额头逐渐渗出了些小汗珠。
她太阳穴突突地跳,脸色凝重,“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很疼吗?”
邰御摇摇头,声音很低:“不用,我心里有数。”
就刚才骤然那一下确实有撕裂般的疼痛,但现在缓过来就好了。
俞淅担忧地看了他好一会,见他眉头真的慢慢舒展下来才放心,但随即涌上来的就是一点点小埋怨:“你不是说你不跟我一起走嘛,怎么还来了?我吓死了,以为是之前……那群人呢。”
她说到那群人时有些犹豫,因为凭她可怜又匮乏的经验,她觉得邰御作为一个校霸老大,肯定向来都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如今竟荒唐地被人偷袭了,他一定在乎面子,不允许别人提。
不过邰御没注意到她的犹豫,他在想别的事。
俞淅见他俨若是轻微走神的模样,以为他是疼得不清醒了,又不放心地问道:“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邰御摇头,没有其他的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安静地坐了好一会。
夜色正在慢慢变得深沉,星点缀在玄青夜幕上,与远处宿舍楼的灯光交相呼应着。
俞淅其实想走了,但又不好意思丢他一个人在那,所以只能勉为其难陪他坐着。
最后实在坐不住了,俞淅唯有从他的角度来劝他:“你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身上带着伤熬夜也不好。”
风里传来淡淡的花香,邰御无意识地摊了摊自己的手掌,又攥紧,眼睛看向不远处,“你要参加什么比赛?”
这完全是一句无厘头且毫无关联的话。
俞淅愣愣地望着他在暗夜中愈显幽邃的脸,迟缓地张嘴:“……啊?”
邰御忽然站了起来,“问你要参加什么比赛,早上在走廊说的那个。”
早上在走廊……
哦,俞淅想起来了。
“英语比赛啊,怎么了吗?”
邰御回得很快:“没钱?”
俞淅仰着脖子看他实在是太难受,所以也站了起来,但却仍然只能看到他半个侧脸。
他怎么会问她这个?
他早上难道听到英语老师和她说话了?
俞淅解释:“不是这个,就是……就是不参加了。”
这话里头明显还有东西,邰御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被她轻易带过去。
“不是这个是哪个?”
“……”俞淅偷偷踮起脚瞅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邰御“啧”了一声,双眸微眯,“你管呢?”
俞淅简直是被他搞得很无语,明明是他非要问她这个问她那个,结果现在到头来又说她在管他了。
到底是谁不讲理啊?
可俞淅不敢跟他争啊。
她只敢别脸瞋他,然后低头百无聊赖地拿鞋底蹭着水泥地,“就是英语竞赛,它要求参赛生自己找地方住,我……我不太敢一个人住宾馆,所以就不打算参加了。”
邰御终于肯施舍他的正脸,视线定格在她羽扇般的睫毛上,“就因为这个?”
俞淅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原因在她这个年纪显得些许可笑,但是、但是她就是怕啊,她也没办法硬装不怕啊。
她给自己打气:“就是因为这个啊!反正我不敢,谁敢谁去好了。”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程度的对邰御的反抗了。
邰御觑着她明显不服气的脸,哑然发笑,“胆子比脸还小。”
俞淅蓦地一顿,倒是头一次听人形容胆子小是和脸做比喻的。
她跟感到好玩似的抬头看邰御,他却已经是要走的意思了。
“明天去和老师说你参加比赛。”
或许是受了伤的原因,他走路速度比之前慢很多,俞淅很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他,“我已经说了我不去啊,你干嘛要说这个?”
她心里想着总不可能是英语老师或者班主任让他来劝她的,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邰御停住了脚步,扭头道:“你不想参加?”
俞淅剎车,“想啊,但是我……”
邰御:“想就参加。”
俞淅无谓地重复:“可是我说过了啊,我不敢一个人去。”
邰御皱眉,“谁说让你一个人去了?”
俞淅也皱眉,“那我和谁去?英语老师说我们班她就只推荐了我,而且就算有……”
“和我去。”
俞淅不说话了。
连带着眼睛也不眨了。
残月在空中随着树影摇晃,流光沿着天际流淌下来,将人无声无息地揽住,一切都是那么的稠密静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