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经过[校园](82)
她说话的时候,下巴动作,微微震颤,轻擦在他手上,带着过电的奇妙触觉。
邰御烫手山芋地收回手,把吹风机关上,随意地扔在一旁的洗衣机上,“我管你。”
俞淅歪头,自得的样,“可你就是管了。”
邰御走出卫生间,置若罔闻。
俞淅于是又发现一个秘密。
她以前总以为他和她说着说着就不说话了是嫌她烦,不想理她,可现在她才知道,不是的,不是嫌她烦,而是他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被她堵得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她说的就是事实,他总说懒得管她,总是嫌她麻烦,但他还是管了,什么麻烦事都管了,冷着一张脸为她做了很多麻烦的事。
俞淅跟着走出卫生间,一边盘自己的头发,一边朝邰御那边踱去。
邰御见了她脸上那微妙的表情,先发制人地嗤道:“跟那个什么唐良生说了几句话给你说成这烦人样了。”
俞淅发现,他每次提到唐良生,前面都要加一个“那个什么”,显得好像他对他很不在意,但他又一次没说错过他的名字。
俞淅不觉得唐良生是个讨厌的人,所以对于邰御这样明显带有恶意的说辞,还是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的。
她坐在邰御旁边,正色道:“唐良生没你想的那么坏的,而且说穿了,他其实跟我还挺像的,除了学习其他什么的都不会,跟个书呆子一样。”
邰御瞧着她的眼神变得难言了一些,“跟你挺像的?你们俩亲兄妹?”
俞淅:“……”
什么啊。
俞淅不满地白他一眼,轻声解释道:“而且我和唐良生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就是说过几次话,那天晚上也是偶然碰到的,并没有约好一起。”
邰御相信她和唐良生之间没什么,但他不相信唐良生真的对俞淅没什么。
他那眼神,他又不瞎。
他往后靠了靠,盯着俞淅脸上几乎没有波动的表情,“那次在操场,他问你什么了?”
那次在操场?
哦,俞淅想起来了,就是她说她和邰御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后来还被邰御拿这段话给反讽了。
她心虚地瞟瞟邰御,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歪着头做思索状,“操场?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邰御一眼就看穿了她那虚假的演技,但他也不介意给她提示:“就是他连操场的门都费劲吧啦打不开的那次。”
“……”俞淅心累地叹了口气,“你别老人身攻击行不行?”
“这就攻击了?”邰御也开始演了,一副他真根本没那个意思的样,“这怎么就攻击了?这不是事实?”
俞淅寻思和他说不通,直接转过身去拿书包,打算去学校了。
邰御闲适地放下脚,慢悠悠直起身,却在身后问道:“谁喊你书呆子了?”
俞淅装水杯的动作一滞,扭头看他,“什么?”
邰御从她手中接过书包,“问你谁喊你书呆子了?”
俞淅这样仔细一想,倒发现这里好像确实没人喊过她书呆子,都是之前在全誉的时候被喊的。
邰御往门口走,“谁喊往他脸上捶不会?”
俞淅走到门口,蹲下来换鞋,“我不敢捶。”
邰御冷笑一声,三两下换了鞋,“也是,你也就敢在我面前横。”
俞淅是想要对这句话做出一定的反驳的,但她很快意识到,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她确实只敢在他面前横。
她没有予以任何辩解,手放在门把上刚要往下按,被邰御提溜住了。
她抬头,和旁侧的他对视。
他静静地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她问。
邰御拨了下她额前的碎发,“没人给你撑腰的时候收敛就算了,现在有了,就要狠一点,谁都不用怕,听到没?”
撑腰?
谁?
他吗?
那确实撑。
俞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一场春雨一场暖,天气终于真正意义上的越来越暖和了起来,俞淅也终于肯舍得脱掉她的围领,重新给脖子点自由了。
迎来了四月,大家的兴奋都在即将到来的清明节上。
因为连着周一,所以一连可以有三天假期,这对于高三生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俞淅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假期不抱过多的期待,不过这次的平静里,却是多了些别的内容。
清明节,要上坟。
从被向园接到宛市来之后,她就没有再去看过她的第一任养母师婕了。且不说师婕的墓碑远在北港,就算她在宛市,向园也决不会同意她去看师婕的。
俞淅想,不管怎么样,师婕给了她一个家,尽管那个家不完整,但那终归是家。
对于俞淅这样从小缺爱,没有庇护的人来说,那简直是莫大的感激。
所以想去看她,应该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想看是一回事,真要大费周折地去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如果有那样不顾一切的勇气,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发什么呆呢?”
桌子被敲响,俞淅抬头,见邰御正站在她桌子旁边,一边帮她收拾书包,一边睇着她。
俞淅眨了眨眼,扯出一个些许牵强的笑,“哦,没什么。”
邰御把她书包拉链拉上,“有什么就说。”
俞淅黏着校服手腕处的魔术贴玩,喃喃道:“清明节到了,我想去看一个人,但是太远了。”
邰御很简短地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