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幺幺(209)
“陈窈,你今天是不是难过了?”
她回神,“什么难过?”
岳山回想陈窈看江归一的表情,眉头微微上扬,眉眼开散。
虽然不明显,但对岳山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
那时,父母刚去世不久,陈泊序把他当成陈窈练手的目标,打着照顾的幌子,用张伪善的脸将他骗进家中,没被囚禁到仓库前,他总是看到陈窈用这样的表情静静地望着玫瑰园。
“因为看到二爷难过,你也难过了。”岳山轻轻说。
萧瑟凉意从车窗钻进脖子,陈窈裹紧外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眼睛再朝车外的江归一望,他似乎有所察觉,侧目,视线穿过漫天疮痍灰烬,晚高峰的人流熙攘,凋零的泛黄秋叶,精准捕捉她。
没初见的蔑视,也不是充满爱意。
他恨她。
陈窈心里滋味难言,但很快被一种怒气代替,心里模仿他的语气说“咎由自取”,同时按下升降按钮隔断接触,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我只是被美色迷惑罢了。”
再破坏她的好事,定亲手剜出他的眼睛做成塑化标本。
车窗留道缝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岳山,“你在江归一身边呆了两年,他给你很多好处?”
“......二爷对下属都很大方慷慨。”
“所以你觉得我对他不公平。”
岳山捉住即将飘进车窗的叶子,“陈窈,你知道的,从你放过我那天起,我就永远站你这边。”
陈窈其实觉得岳山更适合跟着江归一,作为她的私人保镖太屈才。车窗严丝合缝,她倚靠座椅,沉默地看着手里的结婚证。
简直像真的,难怪江归一那么快信了。
陈窈细细摩挲钢印,伪造各种证件经验让她意识到不对劲。
这他妈好像就是真的!
可,何商岐的身份,在政工机关申请再逐级盖章的流程必不可少。
江归一之所以恨来得那样快,估计想通这点,认为她和何商岐早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
反推江归一既然不怀疑,那么意味何商岐确实通天能将两个月的流程缩短,但最重要的一环,对她背景进行审查。
陈泊序犯下的滔天罪行,她不能言说的前科,这关怎么过?
陈窈把结婚证左翻右看,心中疑团愈深,琢磨时,何商岐回到车里,身上混杂着两种烟草味。
“等久了吧。”他离她很近,看到她手里捏的结婚证,匪气刚毅的眉毛一挑,“爱不释手了?”
陈窈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不虞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她眯眼,心中顿生一丝了然,“你倒会开玩笑,说正事吧。”
他笑吟吟地说好,弯腰打开保险箱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陈窈仔细游览,说:“你抬举我了,我造不出来这玩意。”
“那是现在,若经过系统学习,我相信你可以。”他凝色,敛去嬉皮笑脸,话里有话,“陈窈,无论从哪方面你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但自古红颜薄命天才易折,只有最坚实的靠山能帮你逆天改命。”
陈窈沉默须臾,“改什么命?”
“上次我说你的能力足以进秘密机关,以此得到最高级别保护。你拒绝了。”何商岐脊背像被直尺抻直,是种惯性的挺拔,他坦诚地说:“我回去查到关于你的一些事,但我不认为你有错。”
他指着车里闪闪发光的五角星,“只要你愿意为它效力,我会让你成为只有未来的人。”
且不论结婚证的事,陈窈不明白他已摸清她底细仍义无反顾的动机,“为什么帮我?”
“我惜才。”
“哦。”
“还有,为了讨好你。”何商岐歪身碰她肩膀,笑得俊朗痞气,“虽然钱财方面我不如江归一,但能给你的绝不少,选我不吃亏。”
江归一脸蛋的杀伤力比何商岐大多,陈窈不为所动,打开手机发给他一份关于何家内宅局势的企划书。本是交易的交换条件,此时为利用他,她含糊不明地说:“选我你也不会吃亏。”
何商岐大笑,扫了眼电子档内容,不可思议地问:“上?你这种东西还分上下两份?”
“当然。”陈窈从未忘记自己受的奇耻大辱,“你什么时候帮我把严云朝绑出来,我什么时候开始做下份。”
“不是,你要弄死他不可能......”
“放心,我又不蠢,我只是想找几个女人让严云朝爽一爽。”
何商岐已经知道陈窈心是黑的,狐疑地看她,她露出比真金还真的微笑,他脑袋一昏咕哝咕哝冒粉色泡泡,心里寻思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严云朝的背景也是顶天,除非他老子倒台,他自己犯大事。
两人吃完饭,来到凉川一处民国时期的独栋别墅,这是作为瞒人眼球的必要品。其实是因为何家不接受陈窈戏子的身份,将何商岐赶了出来。
没回公寓的缘故,迟一步得到消息的江颂竹晚间一通电话,言辞间那叫个哀切。当时陈窈正在泡澡,构想如何逃之夭夭,听到他扔出和江归一相同的三字,不免感到好笑。
江颂竹失去利用价值,她索性也不装了,吹开浮在水面的泡沫,“为什么?当然因为我坏。付出与回报在我这不成立,别忘了当初你怎么骗我是甄先生,在泰国又怎么把我丢进TopOne,你不会以为几巴掌这事就了结吧?”
江颂竹哑然少顷,“我没想到你记到现在......”
“当然。”陈窈直接摊牌,“不然我为什么从无数种方法里,挑出你助我从江家逃走这一种?”
当然因为报复。谁知江颂竹毅然决然离开江家,江归一神经病满世界发通缉,她只好继续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