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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幺幺(220)

作者: 雾空了了 阅读记录

三人在保安带领下穿过长廊, 进入一间宽阔明亮的房间。墙壁挂着两幅南宋时期的佛教画像, 看似仿作,实则全是真迹,一幅价值上亿。江归一从小耳濡目染,一眼瞧出门道。

进入房间, 浑身是血的严云朝狼狈跪地, 坐他前面的老者耳鬓发白, 几乎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气质和蔼却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凉川一把手。他慢慢锨茶盖, 品着茶,面前一盆火烧得噼啪作响。他没抬眼, “归一, 十年不见, 记得当初你与阿朝、商岐来这吃饭, 我与你们评说历史,你与阿朝争得不可开交, 我岁数大了,那时你们讨论哪位人物来着?”

“年少高位,权臣帝师,张居正。”

“是他啊,可惜面对非盛世。”

江归一实在聪慧,立刻明白严老爷子的话里有话。

“没有绝对的盛世之说,人无完人,水无至清。”他话锋一转,“可绝不能污浊。张居正非清官但却是能官。”

“嗯。先坐吧。”

房间内有且只有一把椅子,就在严云朝旁边。对方给足面子,江归一坐下,严云朝抬头看他,两人地位此刻分明。他在位与他老子平齐,他只能跪地负荆请罪。

严老爷子抬头,随手将空杯给管家,淡淡从头到脚扫了眼江归一,“你还是年少时一般颜如美玉,翩若惊鸿。那把与秦始皇相比的鬼刀如今可还是出刀必见血?”

江归一沉默,双胞胎看着他沉默。

“看来有人让你破了例。我猜是那位引得你和商岐相争的姑娘吧。”

他说是。

老爷子瞧江归一为情所困的表情,笑道:“她一定是位没眼光的姑娘,选了商岐那莽夫,唉,她若看过你年少演练控三军的意气满襟,定会为你倾心。”

严云朝脸色苍白地说:“控完就被开除的丧家犬,那女人不嘲讽就不错了。”

茶杯砸过去,严老爷子中气十足地骂:“混账东西!还说风凉话!是不是让严家为你的愚蠢陪葬就满意了?!”

气氛凝固几秒,严老爷子一笑,“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家丑不可外扬,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这意思,严云朝所做之事,请守口如瓶。

“归一啊,港口本就不是严家涉足之地,江家与山间株式会社为利益相争,两虎争斗非死即伤,日后多加小心。”

三言两语撇得干干净净,姜还是老的辣。江归一略微抬眼,“江家一向谨小慎微,除了个别妄想登天的人,譬如江亚卿。”

跪地严云朝心一惊,他什么都知道。

“倒是严家我瞧方才那两幅佛像画不像凡品,不知——”

严老爷子打断,既是给台阶也是遮掩,“有需要只会一声,就当我谢你帮我管教阿朝这混账东西。”

等的就是这句话。

江归一向来步步为营,严家之所以不敢来硬,自然最近凉川已有变天趋向。他摆手,闻确将牛皮纸袋呈过去,神情尽显商人狡猾本色,“自然需要您的帮忙。”

严老爷子戴好眼镜,纸上白字黑字,确凿证据与索要利益一比一呈现。

这混小子有备而来趁火打劫!

他忍着脾气浏览足足十分钟之久,将所有纸张扔进火盆。

“胃口不小。不过那块建设用地阿朝已经奉上25亿当你掌权江家的贺礼,再加一国家级科研实验室基地,姑且算江家想做慈善为国家做奉献。”他伸手,双手放置火盆之上,“但你把阿朝绑了去折磨,有违情理,人还得讲究公平些才能和睦相处。”

江归一绑了严云朝那一刻就知道后果,严老爷子睚眦必报,爱子如命,就算不以此为由,必想法设法让他付出代价。

本可以推诿,但那块地江归一非要不可,实验室的审批时间也迫在眉睫。

无论如何,从踏进严家他没想过完好无损返回,否则也不会只带双胞胎。

但江二爷何许人,当年回国恒悦百货那事闹得人尽皆知,想从他手里拿到一分钱绝无可能。

“日后竞选,只要严云朝恪守法律法规,江家提供全媒体宣传。”江归一扫了眼严云朝衬衫透出的血印,淡定地说:“外加他受的二十鞭,三瓶药,我还四十鞭。”

严家父子同时看向江归一,神色惊讶万分,当年江归一被军校开除,就是因为演练中手段太阴险狡诈,丝毫不留情面,事后不服管教、不认罚,简单来说,惊才绝艳本就招人眼红,但一身坏骨,行事作风恶劣又缺德,得罪太多人,江之贤也懒的管,这才被开除。

“没带鞭子。”就是这样的硬茬,取下腰间的无鞘之刀,“用我的刀。”

“归一啊,你认真的?”

江归一双指并拢回勾,闻确欲言又止,还是从随身烟盒掏出一条雪茄,烤燃放他指间。

他起身,刀扔给闻彻,闻彻二爷已说出口,被不耐烦的眼神警告。

所有人看着江归一走到房间最宽敞的侧门,转身,面对大雨滂沱的庭院,背影挺拔硬朗,轻易窥见西装之下的铁骨铮铮。

他将高束的长发捋到胸前,天珠晃了下,“闻彻,四十下,不必手下留情。”

命令的口吻。

闻彻咬牙,心里把陈窈骂得狗血淋头,走到江归一背后,“二爷,冒犯了。”

绷带透出的雪亮刀光一闪而过,划破阴沉的雨夜。

啪!

沉闷钝重的一声。

不用验证也能知其力道绝无参杂水分。

江归一高昂的头颅上方冒出团浓重白雾,素来平整的西装出现一道褶皱。

闻确抿唇,扬起手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