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辰安都看到滕野脸上的冷静和拒绝。
但是在自己脑后的大手,温柔又疼惜。
好像就是这样。
滕野很怕自己哭。
他们在新年的第一次。
滕野明明满脸写满了拒绝。
但是郁辰安被发热期折磨到忍不住哭的时候,滕野会顺从他。
上一次的发热期也是。郁辰安会哭,滕野就对他很温柔。
在郁辰安的家里,承认那一枚戒指也是这样。
总是要等郁辰安哭了。
滕野才会对自己好一些吗?
所以,这是什么?
不是喜欢。
只是单纯的对自己的眼泪过敏?
郁辰安只觉得很可笑。
梦境,记忆,还有郁辰安的自嘲。
交织在了一起,纠缠着。
郁辰安想继续理性的分析下去。
但是思绪到了最后,新的记忆和梦境涌入了进来。
但是他太累了。
他想停止这翻纠结。
其实。
滕野是否喜欢自己。
或许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从来,因为自己的喜欢而不得,才会有眼泪,才会有顺着他心意的顺从。
最后自己成了那个小丑。
滕野,或许也并不快乐。
郁辰安读过一本书。
书上说,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就要让他自由。如果他会回到你的身边,那就可以拥有。如果没有回来,那就从来没有拥有过。
从来没有拥有过。
想到这里。
郁辰安似乎终于达成了同自己的和解。
醒来。
郁辰安躺在白茫茫的病房里。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确认他是真的醒了。
“我休假一周,你怎么就把自己弄进医院了。”模模糊糊的听见的是熟悉的柳明旭的絮絮叨叨:“胃穿孔,和高强度工作还有过大的情绪起伏有关。不能喝酒。”
“好吧,是我的锅,我不该随便抛弃你就走了。不过我收获还是很多的。我和你说——”
郁辰安尝试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哑的。
“我……的戒指……呢?”
“什么戒指?张叔刚走,我问问他?人家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你真的有把他吓到。”柳明旭并没有见到过戒指。
戒指也不在自己的身上。
只能是被滕野拿走了。
这个人。
真的很决绝。
郁辰安尝试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呼气的时候,疼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他挂着吊瓶。
身上很疼。
柳明旭已经把一个平板放在了郁辰安的面前。
“我把那个滕野的底都给你摸清楚了,130多页,你慢慢看。”
郁辰安摇了摇头,他应该在发烧,因为脑袋涨得刺痛难忍。
“你找一下医生,给我开一种打下去能不做梦好好睡觉的药。”郁辰安闭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累了。
初吻
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
除非你穿着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可真的机会到来,当你有机会走过他的路时,才会发现,原来连路过都会觉得难过。
郁辰安在医院治疗的这几天,浑浑噩噩,又无比的清醒。
胃部的情况反复着难受,各种药剂一日三次的服用。
吃完药他会嗜睡。睡着的时候会有片刻的安宁。
醒来了以后,他需要打起精神,看柳明旭给他带来的资料。
滕野的妈妈是顶级Omega,但是他的爸爸是一个劣等Alpha。
世俗的偏见,让他们的结合理所当然的困难。
但是爱情的冲动,让他们坚持相爱,结合,有了滕野。
原来劣等腺体同顶级腺体的结合会有那么惨烈的结局。
滕野的妈妈死在了生产的医院里。
滕野的爸爸勉强把他养到16岁,还给了滕家,在自责、后悔和生理的折磨中狼狈的死去。
明明是名门望族滕家的孩子。16岁前的滕野,跟着爸爸在偏远的城市长大。爸爸时而疯魔着要去找妈妈,时而短暂清醒着的时候,是一个温暖的诗人。
一个劣等的Alpha,把小小的滕野保护的很好。但是劣等的腺体害死了妻子,遗传给了孩子,连守护孩子长大的机会也会被剥夺。
医生说藤野的爸爸能陪伴滕野到16岁,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
滕野并不觉得。
他看到爸爸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骨瘦如柴的身体,凸起的血管,苍老削弱的面容。
他的记忆里,爸爸是一点点衰弱的。
从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了一个干瘪丑陋的泄了气的皮球。
心理测评的档案里,记录着滕野小时候的时光。
记录里16岁的滕野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智力和敏锐度。
也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度评级。
滕野17岁。
郁辰安见到了滕野在启德公学拿到的好多比赛名次以及全额的奖学金。
他的腺体终究彻底分化成了最末的评级。
国内外的医院都做出了同样的诊断。
滕野十八岁。
是郁辰安向滕野告白的那一年。
滕野在启德公学做了一年微积分的助教。恰巧的是,做助教的班级,就是郁辰安的理科班。
滕野参加了游泳社,那是郁辰安唯一参加的体育社团。
滕野明明没有参加长跑社,却骗他“每天从郁辰安家门口路过,是社团教练给他的训练安排。”
然后。
病历里,出现了郁辰安被滕野劣质腺体终身标记的诊断。
郁辰安看见了自己在医院ICU急救的病例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