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艰【虫族】(86)

两虫的距离倏地拉近，高高隆起的购物袋被雄虫挤着了，戾的两条胳膊微微向后摆，裸露着的手筋动了动，很快恢复平静。

他对上雄虫的眼睛，眼里一片死寂。

“今天不是还对那位雄子笑的很开心吗？”

“......”

易钊也不恼，温柔的笑着。

“那我们去买点儿你喜欢的怎么样？”

戾的眼神有了瞬间的涣散，但很快回答：

“好。”

易钊满意。

“这些不喜欢就退了吧，怎么样？”

“好。”

“我在这里等你。”

话落，他拉开距离，随意找了地方坐下，噙着笑，像一个耐心温和的雄主，注视着自己的雌君，看他丝毫没有差错的退回了一个个购物袋。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交谈声，布料摩擦的声，以及各种破碎断裂的声响，暖黄色明亮灯光笼罩着一切，透着股诡异地和谐与安宁。

半个小时后。

戾一步一步，匀速笔直的走到易钊面前，直到离对方一米远的地方站定。

“好了吗？带路吧。”

对方起身，目光没有一刻离开面前的雌虫。

戾侧身，示意雄虫接下来的方向。

两虫离开了这里，进入另一个更隐秘的角落。

凡厄尔多基地

“如何？”

“没有异常。”米耶回答，他不如斯普，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连续两个小时注视着光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又因为害怕错过什么细节，调的光屏亮度极高，现在眼里全是一层又一层的红血丝。

“剩下的虫呢？”

“没有。”

“没有”

......

一个个红着眼睛回答。

达约法舒口气，给易钊做完常规的检查后，他带着一众虫打开终端，蹲在观看虫数最多的几个直播间，实时注意起易钊和戾的动态，以及一众虫子的反应。

两虫自那件风波之后第一次现身，又挑在这个大众闲暇的时间段，两虫任何一点儿差错前面的功夫都将功亏一篑。

幸好，易钊正常发挥，戾潜力无限，一场戏做的他都快以为是真的了。

达约法脑袋抽了个空，想着易钊以后要是有意向，必将是虫族演艺圈的一颗天降红星，眼瞅着对方点衣服时那股报菜名似的劲儿，他真心的担忧起二虫以后的单凭戾的收入，钱恐怕不够花。

但是...

达约法隐隐有些疑惑。

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以归结为精湛的演技或者是...性格，可面对奢靡时身上浑然天成的坦荡从容气质该怎么解释？

那不是随便做做戏就能有的东西。

忽略掉雄虫恶意的羞辱，把焦点聚焦在此。

倘若易钊真是一只打心眼里认为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理所应当觉得自己应该享有一切的雄虫，倒就好说。

可达约法清楚，易钊不是。

一只孤虫院长大的雄虫？

他摒摒神，甩掉脑子的不合时宜的想法，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

“教授！”米耶急促的呼叫传入他的耳朵，达约法上次听见对方如此激动还是二十年前米耶得知获得进入基地并成为自己的助手的机会的那一刻。

达约法呼吸一窒，视线刚聚回光屏就看到了让他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幕。

离开服饰购买区后，两虫又穿过一次密集的虫群。

这一次，没再引起任何的涟漪，虫子们自觉避让两虫，像是怕被火把灼伤的飞虫。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飞虫还会发出骤然变得惊恐的嗡嗡声，他们却像被摁了静音键，经过身边的那一瞬垂下视线，等一过便又粘上去，其中意味不可辨别。

偶尔分出去的目光顺着两虫离开的方向，经过那条唯一的通道，看见那道窄窄的昏暗入口时又立即撤回。

虫越来越少，等易钊离在终端上看见的照片里的实物只有短短几步距离时，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虫子。

这里安静的可怕，走过眼前的昏暗狭窄的通道，进入的便是属于雌虫的深渊。

易钊脑子里不可控制的想起迪卡的那两只雌侍，想起他们麻木的眼神，绽开的皮肉，还有那条带着倒刺的皮鞭。

越来越近，他们进入了这条通道，前方的大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易钊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尖叫着从脑袋深处拔出。

“雄主。”

戾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幻觉一般的，易钊还未从忽如其来猛烈心悸里抽身，追寻那道熟悉的声音，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转过头。

可还来不及确认，一阵风过去，他感觉脖子好像被虫子叮咬了一口，一丝刺痛传向他的大脑。

同一时间，铺天盖地压迫感朝他袭来，易钊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高亢尖细的声音占据他仅剩的感官，嘶啦啦的耳鸣引起大脑深处的尖锐疼痛，一阵天旋地转，令虫作呕的眩晕感接踵而至，轰隆隆——有什么东西在坍塌，撕裂。

眨眼的功夫，易钊失去了全部意识，往旁边的墙壁上一倒，软趴趴的跪摔在墙根。

砰——！

肉做的身体砸向几米外的大门。

噗——！

另一具身体几乎是顷刻间便也飞撞过去，重重的迭在上面，发出一声闷响。

“嗬——嗬——嗬——”

贴在大门上的雌虫眼珠几乎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死死地盯着戾，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

“嗬——嗬——嗬——”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雌虫的嘴角翘起来，像是满足，像是愉悦，又像骄傲，似乎还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