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艰难地喘息，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快要捏爆心脏，头疼起来没有间隙，顷刻银发湿答答贴在额头。

一个跃迁而已啊……

他失神地望着穹顶，金属架模糊成一团又一团，远远近近，身体没有重量，他似乎飘了起来。

就在鼻尖快要碰到穹顶时，一声急切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林泽！”

他瞳孔一缩，身体极速下坠，落入个温暖的怀抱。

“小华……”

眼前逐渐清晰，是庄煜华担忧的脸庞。他换回了最初的脸，说是这样看着顺心。

不过，他认人，靠得从来不是脸，也从未认错过。

飞船运行归于平稳，难熬的跃迁段过去，首都星近了。

林泽撑着起来，庄煜华赶忙托着他后背，着急问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林泽趴在他肩上喘息，慢慢捋顺呼吸，微弱摇摇头：“没事。”

庄煜华拍着他后背，柔声安抚：“等见过陛下，我们就去H28星，那里玫瑰开得正好。我定了一条没有跃迁的路线，耗的时间久点，但也没关系，我们慢慢走。”

“好。”林泽透过窗子看向不断靠近的蓝星，眸子暗了一瞬。

刚下飞船，护卫队中站出个人来，看着像是队长，递来个抑制环：“林上将，按照陛下要求，您需要佩戴抑制环进入。”

抑制环会不间断刺激精神海，稍有躁动会释放电流。

庄煜华就要拦，林泽握住他手腕，拉到身侧，一手接了抑制环：“谨遵陛下指令。”

面色平静，像是带了冰冷的面具。

庄煜华心一揪，暗暗把九五至尊骂的禽兽不如。

还没迈出步子，护卫队长拦下他：“庄医生留步，陛下单独召见上将，请您先行去休息。”

“我……”庄煜华捏紧了拳头，顷刻又被林泽掰开，短暂握了一下。

“听话，去等我。”

林泽的话他要听，敷衍地点点头。

目送着林泽消失在视线尽头，庄煜华依旧没收回目光。

护卫队长不知道催促多少遍，他才回神，跟着往古堡侧边走去。

越走越偏僻，脚下的枯叶咔嚓作响，已经不见一个人影。

庄煜华止住步子，警惕问道：“我们去哪？”

护卫队长没转身：“奉陛下之令，先行送庄医生去休息，上将稍后就到。”

许是跟在林泽身边久了，庄煜华感受到不对劲，聚拢起精神力，卷起满地枯叶，挡住那人视线，拔腿就跑。

身后一道风刃刺来，他迅速侧身一躲，紧跟着护卫队长的身影移动到近旁，招招狠毒。

庄煜华万分感谢之前训练没落下，近身格斗游刃有余，就是A级的精神力压迫真要命。

精神海顷刻被搅得一团糟。

可恶，被算计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那林泽那边岂不是更危险！

他躲闪过利刃，踹开护卫队长，在他又扑上来前，飞速摸到口袋里的药剂，瞅准时机扎在人脖颈。

那人顿时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本来是怕林泽受不住跃迁准备的，强效镇定剂，即时起效。

庄煜华迅速往回折，林泽的通讯器已经联系不上，一定是出事了。

……

与此同时，大殿之上，林泽半跪在地，身体不受控地颤抖，颈上的抑制环已经发出红光。

高台上帝国陛下神色不佳，冷冷注视：“林泽，黑塔计划泄露，如何解释？”

“陛下，是林泽一时失察，让菲尔斯侵入系统……”

“荒唐！”皇帝震怒，空荡的殿内回响他的声音。

抑制环刺激让精神海掀起波涛，林泽头埋得更低，竭力调整吐息抵抗疼痛。

“联邦间谍，F级治疗师，你为了他连大局都不顾！记得你的身份！帝国上将！林泽！”

林泽稳住声线，拔高声音：“林泽一日不敢忘。”

“林泽，你太让我失望了。”

皇帝发出一声轻叹，做出了决定：“黑塔计划研究已经初具成效，将会有更多S级为帝国效力，你的辉煌过去了。”

林泽脊背一颤，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暗暗揣度着陛下是要放他走还是要他命。

皇帝陛下自高台缓缓而下，靴子磕在金属台阶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你的精神力，本是你最后的价值，诱导普通人变异还需要你的助力，却废了。”

他的手落在林泽头顶，像是抚摸，却陡然加大力道，手指快要陷进脑壳：“真的？”

林泽被迫扬起头，垂下眼不去对皇帝的目光，那样会被认为挑衅。

他忍着头皮的疼，顺着陛下的手劲仰头：“真的。”

“太可惜了。”皇帝松了力道，长辈般摸过他的发顶，“那你存在的意义……”

林泽呼吸一滞。

皇帝笑了：“最先研究表明，S级与治疗师搭建过深度链接后，双方共享生命力和精神力。小医生精神海没问题吧？”

“陛下，黑塔计划失窃是林泽一人之责，与……呃！”

林泽下意识抬头，对上陛下冷淡的目光，突然颈间放出巨大电流，从头疼到脚。

他手撑地才勉强维持跪姿，整个人抖个不停。

电流在四肢百骸窜过，精神海像是都被劈开缝隙，为数不多的精神力丝线又乱舞起来。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华动用精神力了！

林泽双膝跪地，垂头乞求道：“陛下，林泽为帝国征战十年从未有过怨言，今日唯求陛下放过他！”

皇帝眼中不见一丝动容，反倒越发气愤：“你是军人，却卑躬屈膝，你曾经的自信和傲骨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