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物(105)

沿着山路，摩托车还在向上奔驰，直到视野渐渐开阔，摩托车终于放慢速度，停在两扇紧闭的黑漆镂空的铁门前，一眼望去不能窥其全貌，门口有保安，两扇铁门缓缓打开，楚桓一轰油门，驶了进去。

庭院大而精致，草坪葱绿，花树摇曳，别致的屋宇坐落其中，曲冬青早年也去皇宫玩耍过，这里倒真有点像御花园的一隅，只是没有那份深沉的古韵，却也清雅怡人。

将车丢在车库，曲冬青扭了扭有些发麻的腰肢，四下里环顾着：“这是哪儿？”

“我家。”

两只牧羊犬飞快地跑过来，抑制不住见到主人的欢愉，一个劲往楚桓身上扑，楚桓爱宠地摸着它们的头，可它们忽然紧张起来，围在楚桓的脚下，冲着缓缓靠近的曲冬青，抖动着脸颊，露出了锋利的牙齿，一边向后退，一边发出低低地呜咽声，眼里满是恐惧。

楚桓安抚着浑身发抖的爱犬：“你们怎么了？这是我的朋友。”

两只爱犬终于舍弃了主人的亲昵，仿佛再热烈的忠诚也敌不过眼前的恐惧，落荒而逃。

微感诧异，楚桓不禁抬头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曲冬青，这样的情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曲冬青扬了扬脸，秋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你的狗不喜欢我。”

楚桓收起神思，淡淡一笑：“我喜欢你就行了。”

曲冬青也笑了下，却没有往日里的愉悦。

跟着楚桓穿厅过廊，来到一间小客厅，楚桓吩咐人倒两杯咖啡来。

曲冬青溜达到一个落地式地球仪前，手指轻轻转动，原来这个世界，也就是个球。

楚桓向沙发里稳稳一靠：“你问吧。”

曲冬青的手指戳住旋转的地球仪上：“问什么？”

“你找我，不就是有事要问吗？憋了一路吧？”

这人，真聪明，虽为凡人，灵性却不低，曲冬青倒是喜欢他的爽快，索性也爽快：“你是不是有些事骗了我？”

“是。”

楚桓的回答，快得有些出乎意料。

“哪些事呢？”

“你认为呢？”

曲冬青微抿双唇，认识楚桓虽然时间不长，但却很熟悉这人交谈的方式，以他人之矛，攻他人之盾。

“我还在找那条斑斓蝰蛇……”

不等曲冬青说完，楚桓迅速说：“它在我这里。”

曲冬青转过头来，看着面不改色的楚桓。

佣人将两杯咖啡端了上来，很快又退了出去，楚桓端起咖啡，慢慢地品了一口，示意曲冬青也尝尝看，曲冬青喝了一口，香醇浓滑，远胜过孟凡煮的那种苦涩。

“继续，你还想知道什么？”楚桓从容不迫地说。

“我想听你自己说。”

“蛇是我买的，从动物园那里，中间人是陈贺明，他是我原来的兽医。”

“原来的？”

“对，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他犯了些错误，被我解雇了。”

“什么错误？”

楚桓放下咖啡，站起身：“行了，咱们也别在这问来问去的，走，带你去参观一下我的宝贝。”

“楚桓，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玩的。”

楚桓轻瞥他一眼：“你不来怎么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

楚桓家的庭院很大，出了主宅，沿着石径小路，来到后院，中间有个小池塘，虽是秋天了，这里的花草却也开得茂盛，塘上有座木桥，过了桥走入一片竹林，青翠欲滴，沙沙簌响，一间看似花房的建筑掩映其中，倒有种曲径通幽处的妙意。

站在门前，楚桓按下自己的指纹，门开了，里边果然花繁叶茂，还有一些南方特有的植物，这里一定有调节温度、湿度的设备，曲冬青身上一暖，通体舒服。

没走几步，便站住了脚，曲冬青的胸膛微微起伏，眼前一只巨大的玻璃柜中，盘着一条花斑巨蟒，目光所及，隐在植物中大大小小的玻璃柜足有十几个，里边蠕动的生物，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一条条大小不一、花色各异的蛇……

原本安于现状的蛇，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应，渐渐滑动起来，有的甚至直立起上半身，露出难得一见的蛇牙，摇晃着头，舞动着蛇身，显得有些激动。

“怎么了？”楚桓诧异，看看这条又看看那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曲冬青不动声色地望着这些蛇，很快，蛇又都安静下来，重新伏于柜内，不再乱动。

楚桓不甘地敲着这些玻璃柜，仍自疑惑，仿佛刚才所见只是一场幻觉，打开近旁的玻璃柜，一伸手，将一条银蛇拎了出来。

“诶，你……”曲冬青急忙拦阻，此蛇剧毒无比，几秒钟即可毙命，这楚桓简直了。

“没事，它已经被拔了毒牙。”

曲冬青顿时不语。

楚桓举着蛇左看右看，那蛇懒懒的，任凭他把玩掌中，目光触及曲冬青，一抹悲哀。

曲冬青皱眉：“好了，你快把它放回去吧。”

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楚桓只好将银蛇放回柜中。

曲冬青不露声色地说：“蛇的嗅觉很敏感，或许嗅到生人的气味，有些反应也正常。”

楚桓勉强一笑，并不认同，却也没再说什么。

“那条蝰蛇呢？怎么没看见？”

楚桓一指前方，先行带路，蛇舍的另一端还有一间小房，里边陈列着一些蛇的标本，摆在最中央的，黄绿相间的一身铠甲，正是苦寻良久的那条斑斓蝰蛇。

曲冬青不禁叫道：“它死了？”目光凌厉，射向楚桓。

楚桓倒很镇定：“别误会，我买的时候，它已经是个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