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物(127)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拿了冠军的楚桓,并没有多高兴,甚至有些忧郁,常常望着一个地方发呆,或者,目光停留在陪着自己又吃又喝,照常说笑的曲冬青身上,安静得出奇。
椰城的天气不分季节的闷热着,空调开到不冷不热,楚桓吃完药后,很快又睡了,曲冬青无聊地看着默声电影,窝在沙发里,想着孟凡也不知回龙湖了没有,居然半点消息也没有。
一声喊叫,床上的楚桓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整个人已被汗水打湿。
“喂。”曲冬青使劲推了他一把,楚桓醒来,脸上的痛楚依然尚存,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兀自哼了几声。
“怎么了?哪里疼?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摇摇头,楚桓的脸苍白如玉。
“也做恶梦了?”
无力地点了下头,楚桓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神情说:“我又死了一次。”
“什么又死了一次?”
“我总是做相同的梦,每次都会死掉。”
曲冬青微愣,这个人也总是做着相同的梦?
“梦见什么了?”
“你不会喜欢听的。”
“无妨,你说。”
楚桓虚弱地笑了下:“我梦见自己在天上飞,飞得很高,那种感觉很好……”楚桓停了下来,似乎不愿意再往后说了。
曲冬青催促着:“后来怎样?”
看了眼紧盯自己的曲冬青,楚桓的目光飘向窗外的天空:“被一支箭射下来了,每一次都想躲开,每一次都失败了,那箭穿透我的身体,疼得真实,最后我从天空坠落下来,梦就醒了。”
楚桓看向曲冬青:“你那是什么表情,被射下来的是我,又不是你。”
曲冬青喃喃地:“你为什么会被射下来?”
“不记得了,醒来只觉得全身疼,其他的都模糊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的梦?”
楚桓无力地笑了:“你是心理医生吗?”
“不说算了。”
“应该很久以前吧,小时候就有,后来梦见的次数多了,就记住了,我也觉得奇怪,咨询过一些心理专家,很多人都会这样的,一种心理现象而已,没什么。”
沉吟半晌,曲冬青问:“你的梦里,有没有见过一条白色的蛇?”
楚桓的身体明显地震动了一下,目光直射曲冬青。
曲冬青站起来,背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楚桓的声音轻忽缥缈:“没有,如果有,那应该不会是场恶梦。”
曲冬青的手停了停,杯中的水微微荡起一丝涟漪。
房门敲了几下,客房服务,当地的报纸每天都会按时送来,主版上铺天盖地,几乎都是关于这次赛事的新闻:某某杯摩托车大赛冠军,夺冠后与情人拥吻,因为过于激动而当场昏厥……
草——楚桓丢开报纸,很文雅地爆了句粗口,曲冬青拿起报纸看了几眼,忍不住笑了笑。
望着曲冬青,楚桓轻声发问:“觉得好笑是吗?”
“嗯?你说什么?”曲冬青抬起头。
楚桓话音一转:“你手机呢?”
曲冬青漫不经心地:“丢了。”
“丢了?什么时候?”
“比赛那天,不知道,反正找不到了。”
“那天乱糟糟的,估计是被人摸去了”,楚桓一丝歉然:“陪我来一趟,又照顾病人又丢手机的。”
“没事。”曲冬青望着窗外,一时有些发呆。
楚桓看着他,过了会问:“想家了?”
“嗯?嗯。”
“你和他,多久了?”
“嗯?”
“就是那个警察,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很久了。”
“睡过了?”
“乱讲,他是我……大哥。”
“又不是亲的……”
“好了,一个病人讲这么多话不累吗?”
楚桓虚浮地一笑,曲冬青不错目地看着电视上的广告,良久,耳边又响起楚桓低沉的声音:“明天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曲冬青转过头:“没关系的,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回去。”
楚桓淡淡地:“我已经都好了,只是这里还有点事要办,你先回去吧。”
曲冬青不再客气:“那好。”
楚桓疲惫地仰在枕头里,望向窗外,几朵浮云悠悠地飘向了远方。
临别前曲冬青陪楚桓最后一次吃早餐,楚桓推过来一个小盒子:“送你的。”
曲冬青打开一看,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楚桓先声夺人:“你要是不要,就丢到海里吧。”
曲冬青一挑眉梢:“谢谢。”
孟凡很晚才到家,屋里冷冷清清,哪哪儿都是一层薄薄的灰,看样子几天没人打扫了。
再次拨打曲冬青的电话,依然关机,只好打给方萃。
“咦?你又找不到他啦?”方萃的语气里有点揶揄的味道。
孟凡含糊地嗯了一声,执行完任务,第一件事就是开机,然后就看到一堆曲冬青自说自话的留言,高兴也罢,牢骚也罢,透着一股我好无聊的意味,根据各种自拍,应该是沿海一带,他去那干嘛,闲的。
方萃开始喋喋不休:“我说,你这警察怎么当的?身边的人都能弄丢,太不称职了,你叫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把生命财产安全交托给你……喂,喂?挂了?”
“没有,等你喳喳完。”孟凡耐着性子说。
方萃声音清脆,越喳越勇:“我倒是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也没说我不能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可是我不会告诉你他去哪儿了?”
孟凡吸了口气,力求淡定:“为什么?”
方萃悠悠地:“为了共建河蟹的社会,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