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物(178)
喝过茶,洗过澡,四个人围着曲冬青一桌子荤的素的,都向他投去了“惊鸿一瞥”,曲冬青也不管旁人,先甩开了蛇腮,一勺下去,三四块肉,连汁带肉弄了个满嘴。
孟凡站起身,从酒柜中拿出一瓶白酒,扭脸问老钟:“你能喝这个吗?”
老钟笑笑:“无妨。”
方萃有点惊讶地看了老钟一眼,曲冬青腾不出嘴来,目光扫了扫,孟凡很少喝酒的。
一锅肉,也没人跟曲冬青争,他自己干掉了大半锅,孟凡默默喝着酒,偶尔冲老钟举举杯,老钟陪着抿一口,孟凡一口饮尽,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曲冬青终于腾出了嘴:“警局有事?”
孟凡专心地剥着手中的大虾:“没有。”
“那干嘛喝酒?”
“你做了这么多好菜,自然想喝两口。”
骗人两字还没从曲冬青里蹦出来,孟凡将剥好的虾肉迅速塞进他的嘴里。
孟凡又举起杯,冲着老钟和方萃:“很高兴能认识你们,曲冬青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心里也挺踏实的。”
老钟也举起杯:“既然是朋友,说这些就太客气了。”
“好,我自罚。”孟凡一仰脖干了,老钟也干了。
将没啃完的鸭脖子丢到桌上,曲冬青忽然问:“就算没他们,你有什么可不踏实的?”
不约而同的,谁也没搭理他。
望着孟凡微微泛红的脸,曲冬青问:“是不是没我这根金手指,你们警方的工作一塌糊涂了?”
方萃小声地:“不要脸。”
孟凡笑了下:“您想多了,我只是要出趟远门,跟老钟他们打个招呼,不行吗?”
出远门?曲冬青刚刚夹起的一大块红烧肉吧唧掉在了桌上,肉汁溅到老钟脸上,老钟默默地擦去,也不禁看向孟凡。
方萃问:“去哪儿啊?”
孟凡没说话。
“执行任务?”
“不是。”
“那是去干什么?”
孟凡还是没说话。
曲冬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蛇眼幽幽暗暗。
孟凡端起酒杯,示意老钟再走一个。
老钟的酒杯还没举起来,曲冬青的筷子已然撂在了桌上,转身回卧室,关上了门。
一顿饭闷声不响地吃完,老钟说要和方萃出去办点事,孟凡匆匆收拾完厨房,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发了会呆,然后推开卧室的门,只见曲冬青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蜷在床上,似乎很冷的样子,手脚都缩成了团,身体一下一下起伏着,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地板。
孟凡替他盖上被子,又摸了摸他的头:“不舒服?”
曲冬青淡淡地:“没有。”
孟凡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望着蜷在被子里的人。
太阳落了山,暮色透过窗棂渗进屋中,一切朦胧而昏黄。
曲冬青终于开了腔:“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凡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努力透出一份轻松:“如你所愿,我辞职了。”
蹭地一下,曲冬青坐起身,看着孟凡,眼中荡漾着波光,犹如月光下的深潭。
孟凡将他额前的碎发拨了拨,似乎要把这张绝美的脸看得更清楚些,轻声问:“怎么,不高兴?”
“为什么辞职?”
孟凡苦涩地笑笑“太累了,不想干了。”
“孟凡…”曲冬青低声唤着,从未有过的凝重,孟凡不禁抬起头,那抹苦涩侵染得仿佛连四周的空气都充满了苦味。
“我想知道真相。”
孟凡摇摇头,忽然倒在曲冬青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就这么抱着你,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用想,我已经很知足了。”
屋里安静的是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直到暮色降临,曲冬青以为孟凡睡着了,却依然一动不动地抱着他,这个男人每日里奔波劳苦,难得睡上一个好觉。
不料,孟凡声音从胸口闷闷地传来:“我想明天就走。”
曲冬青的声音更加的低沉:“不管你去哪儿,我陪你。”
孟凡坐了起来,暮色朦胧中,只有两只眼睛闪着星光:“不,我只想一个人。”
曲冬青沉默了。
温润的手指抚上曲冬青冰凉的面容,孟凡的声音轻了下去,人也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人都被越来越深的暮色吞没了:“对不起,这次你就随了我的心吧。”
曲冬青无声地望着眼前这个显得决绝的男人,感伤袭来,直到现在,他依然读不懂恩人的心。
孟凡俯下身,凑上双唇,轻轻辗转在曲冬青的唇边,彼此的身体不再陌生,但总有不断探索的欲求,就像一本内涵深奥的书,每一次翻开,都能读出新意来,不知是不是那几杯酒的缘故,今晚的孟凡格外的释放,当带着朦胧的醉意,第一次主动邀请曲冬青的时候,曲冬青却没有再动,就像一个骤然停止的钟摆,停在了那一刻,凌空俯视献祭般的孟凡,空气安静得连喘息声都显得突兀。
孟凡也在审读着他,轻声问:“你不想吗?”
曲冬青淡淡地回答:“不,我不想。”
彼此望了很久,望得眼睛有些发酸,孟凡终于放弃了什么,伸出手臂,将曲冬青环在了怀中,两个人在停下的欢爱中,余韵未平地躺着,黑暗中,曲冬青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也不想了?”
孟凡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长长地吐了口气,声音融入早已看不清彼此的黑暗中:“就让我这么抱会你吧。”
曲冬青的声音轻不可闻:“好。”
孟凡眼皮酸沉,倦意陡然袭来……
曙光微薄,一丝若有若无的天光照进来,蜷在床上的人,白皙的皮肤也笼上一层淡淡的玫瑰粉,今日难得的没有流口水,孟凡想笑一笑,却失败了,只好蹲在床边,细细端详曲冬青,目光扫过一分一毫,不得不说,这个人完美的有些失真,连每一根睫毛仿佛都精心设计过,终于,孟凡探出头,极轻地吻了吻睡梦中人的玉色面容,眼眶忽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