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物(187)
“老板,佟冰出事了。”
当第一场春雨在空中飘洒的时候,金子急匆匆地将消息带给栾战,栾战正在和电话那端筹划新一批抗生素的销路,看着擅自闯入办公室的金子,误伤了话筒,轻声说:“这里有事,我再打给你。”
挂上电话,栾战很不满地看着他。
“佟冰被查了,他跑了。”金子强调着,希望能减轻一点自己的过失。
栾战没有任何表情,金子默默揣度着,终于,栾战蹙起了眉,喃喃地:“跑了?为什么被查?”
“据说是被人给点了。”
“被谁?”
“不太清楚,匿名信直接寄到了警局,把佟冰这几年的事都给抖了出来,警局已经着手调查,佟冰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刚要抓捕,人就跑了,警方已经下令通缉。”
栾战的眉头更紧了:“会牵扯到我们吗?”
金子说:“都是佟冰的一些旧事,没有最近的,我估计,点他的人跟他是旧仇,一时半会不会牵扯到我们。”
栾战的眉头松开了,舒适地向老板椅一靠,慢悠悠地:“我就知道他没什么好下场,太贪,也太他妈的自以为是。”
金子凑近些:“老板,这样岂不是更好?除了我们的一个隐患,干脆,趁这个时候,彻底叫他消失,免得日后他狗急跳墙,把我们的事抖露出来。”
栾战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可是有恩与你的。”
金子一时不做声了。
栾战收回目光,有些责备地:“这个时候跳出来搅到佟冰的事里去,恐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跟他之间有关联是吧?再说,他就算在逃,可过去毕竟个警察,我不想沾警察的血。”
“可他万一落了网,对我们更不利了。”金子眼中闪动着光,盯着栾战脸上每一丝变化。
栾战微微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一笑:“你说,英雄落难时,是落井下石好呢,还是雪中送炭更好一点?”
金子沉吟片刻,也笑了:“老板,我看还是雪中送炭更好些。”
栾战看向他,淡淡地吩咐:“通知各码头,尤其是江湾一带,谁敢送人出去,以后就别在龙湖上混了。”
金子得令,转身而去,暗暗地松了口气。
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回响在漆黑的巷子里,一瘸一拐地不知跑了多久,疲惫的身影终于找到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迅速藏身,屏住呼吸,聆听不远处另一波纷乱的响动。
“刚看到他往那边跑了,这家伙手上有枪,大家都当心点。”
“那边是个死巷子,他出不去了。”
“他身上有功夫,翻墙了。”
“快,这边追。”
又是一阵凌乱,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切终于恢复了夜的宁静,人声,脚步声,追赶者,统统不见了。
奔跑者似乎也耗尽了体力,斜斜地靠着脏乱的杂物,慢慢地滑下去,坐在冰凉的地上,喉头上下滚动着,摸了摸胸口,烟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他连支烟都没的抽了。
从小旅社二楼往下跳,一直奔跑到这里,就像跑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追赶他的人,虽然都不认识,可他们身上穿的制服,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穿上身了,此时,有点怀念从前的自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才想起来,买的那瓶矿泉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那些曾经的同僚们破门而入。
一个身影潜伏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眸光一闪,刚要飞身而下,一只手猛然按住了他。
曲冬青回过头,目露凶光,瞬间又熄灭了,低声说:“他渴了。”
另一个细小的声音翩然而至:“不会渴死的。”
曲冬青刚要去抓方萃的头发,身旁的老钟急忙制止:“消停点,当心他听见。”
曲冬青有些不满:“你们怎么都来了?”
方萃责怪地:“你偷偷跑下山,也不打个招呼,不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吗?”
曲冬青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又看向角落里的男人:“他的脚好像受伤了。”
老钟的声音沉稳有力:“他有血玉,你忘了?疼一下就没事了。”
曲冬青的脸色更加苍白无色:“至少给他弄点水喝。”
“说好了不插手,你食言。”
方萃也说:“冷静点曲冬青,你一出现,他就全白忙活了,你想气死刑警大人吗?”
曲冬青呲呲牙,已经三四天了,孟凡就像被驱赶的苍蝇一样,无处落脚,东躲西藏,衣服脏了,人也脏了,现在连口水都喝不上。
“嘘,有人来了。”三人又将身影隐没在隆起的屋脊后。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堆放杂物的这条巷子,一个声音轻轻地唤着:“冰哥?”
孟凡下意识的又往黑暗中躲了躲,拔出枪,侧耳聆听,并不回应。
曲冬青眯眼细看,认清了来人,是金子。
“冰哥。”金子又唤了一声。
老钟端详那人,缓缓地说:“这人天生反骨,不忠不孝。”
曲冬青看了老钟一眼:“你还有时间给人相面。”
方萃:“他应该就是孟凡要等的人吧?”
在金子又唤了几声后,孟凡才用枪管敲了敲身边的一口破箱子,咚咚两声。
金子打了个手势,几个人迅速围了过去,就像围攻猎物的野狗。
佟冰落魄,气势却不减,端着枪冷冷地望着他们。
金子赶紧笑道:“冰哥,别紧张。”
佟冰不卑不亢:“想动手就快点,猜猜我会先打中哪一个?”
“瞧您说的,我是来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