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物(236)

方萃轻叹：“这两个，真不知结的什么孽缘，这报恩报的快把老本都蚀没了。”

俩人回望远远落在身后的孟凡，默然独行在繁枝茂叶中。

下山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三人便已到了山脚，从山上望去，仙龙湖宛如一块镜面镶嵌在山峦迭翠中，此时湖水近在眼前，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仿佛真的有仙来过，透着那么一点灵韵之气。

湖这边很清静，静得可以听见风吹叶儿动，湖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隐约可见船只密集，彩旗飘飘。

“过些日子便是端午了，他们在画龙舟。”方萃指着那些停泊在岸边的船只：“老钟，今年的龙舟要比往年的更多呢，到时候陪我下山闹龙舟吧？还有集会呢。”

虽然离得远，孟凡也能依稀看见，一排排狭长细窄的龙舟，描金绘彩，昂首翘尾，还有几只往来湖上，想是在试水练习。

老钟向湖那边望了望：“我可不想凑这热闹。”

方萃噘起嘴：“为什么？今年可是你第一次……”迅速看了眼孟凡，话又止住，眼巴巴地望着老钟。

老钟一边支着钓竿一边说：“别只顾着玩，龙舟年年有，明年再陪你看好了。”

孟凡忽然开口：“到时候我在山上陪曲冬青，你陪方萃来看赛龙舟吧。”

方萃顿时献媚：“谢谢凡哥哥，你人真好。”

老钟想了想：“也好。”

方萃笑问：“凡哥哥，你不觉得曲冬青有时候心眼很小的？”

孟凡笑笑，跟着老钟支起钓竿来。

原以为钓鱼会是件很清静的事，孟凡很快发现，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老钟钓鱼就是个仪式，下杆不放饵，自然一条也不会钓上来，自己不杀生也就算了，还兼顾着把孟凡和方萃钓上来的鱼，偷偷放生，每每被捉到，老脸皮也很厚实，双手合拢：“阿弥陀佛……”

孟凡：……

方萃：“早知道还不如跟着曲冬青去打兔子。”

大半天过去了，桶里只剩下两条鱼，老钟还时不时地瞄着，算了，索性也不钓了，孟凡掏出烟，看了眼老钟，老钟轻声说：“你随意。”

孟凡点上烟，吸了几口，曲冬青说的对，仙龙湖很美，美得叫人恍惚，恍惚中，看见栾战蹲在湖边熬了一锅鱼汤，然后吸着烟说没劲……心仍自隐隐作痛，身体却很平静，抽着烟，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自从和曲冬青在幽潭里洗过澡后，那里一直很平静，平静的叫人都有些激动了。

望着方萃揪着老钟叫他赔鱼，想着曲冬青懒懒地靠在院门翻着大白眼，孟凡忽然笑了下，生之美好，有时候也挺简单的。

掐灭了香烟，孟凡对方萃喊道：“喂，你把我车停哪儿了？”

手中掐着老钟的胳膊不放，方萃扭脸，转了转眼珠问：“干嘛？”

“我想买点东西，湖那边应该有镇子吧？”

老钟、方萃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有。”

孟凡走出至少两里地，才发现自己的车被方萃丢在一片不起眼的荒地上，幸好附近也没什么人，不远处已见零零星星的农舍。

上了车，才发现油不多了，开启导航，搜索最近的加油站，但愿还能坚持开到那里。

沿着公路开了不到半小时，终于看见了加油站，一个恍惚，他仿佛离开了仙境，又回到了人世间。

一辆不起眼的吉普车，停在加油站旁的小路上，直到孟凡加完了油，吉普车才不声不响地，远远地跟在孟凡的车后。

沿途又路过几个村落，孟凡的车开进一个较为繁华的乡镇，人气渐盛，商铺、超市倒也一应俱全，买了些日常用品、补血的补品，外带一只大乌鸡，据说这玩意煲汤也很补，曲冬青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

目光停在路边一个冒着热气的摊位上，要过端午了，家家户户都在包粽子，满街飘着糯米的香气，孟凡下了车，素粽子、肉粽子各买了五个。

“雄黄酒诶，上好的自家药酒，驱虫辟邪，端午上节，买一赠一，走过路过别错过。”

小贩的吆喝声，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孟凡掏出钱：“您给拿两瓶。”

不远处的吉普车里，头戴棒球帽的男人将帽子压得低低的，扶着耳麦：“看样子他准备回去了。”

电话那端：“别弄丢了，我这就到。”

棒球帽笑了笑：“放心，他车上有我安的定位，丢不了。”

孟凡回去的时候，一直把车开到山脚下，开到实在没有路了，才捡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停好，拎着买来的东西，向山上爬去，天光渐暗，临近黄昏，深山中，更觉幽深静谧，偶有小兽窜跑，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闪就不见了。

打开一坛雄黄酒，喝了几口，又泼洒一些在身上，这才又向山上爬去，山风簌簌，树叶轻摇，心里少有的宁静，也不知曲冬青见到这只乌鸡会不会高兴，孟凡不禁嘴角微扬。

不知什么踩碎了树枝，喀喇一声脆响，孟凡回过头，身后的密林昏暗婆娑，一个黑影拖着大尾迅速钻进树丛里不见了，像是松鼠，孟凡吸了口气，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凡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有人担心你迷路呢，刚才还骂我们，说不该叫你一个人外出。”方萃接过孟凡手中的大包小包，小嘴叭叭地埋怨着。

曲冬青人未到，声先到：“你再喳喳，我不仅骂你，还会揍你。”说着从里屋走出来，猛然停住了脚步，瞪着刚刚进屋的孟凡，掩住口鼻，向后一退：“你身上的是什么？”

孟凡愣了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