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物(333)

“不去。”孟凡把钱包丢在桌上，扭头就走，被格格一把拽住：“干啥，别扫了大伙的兴。”

孟凡冷色道：“我又不是你们重案的，老拉着我干什么。”

“诶哟师哥，怎么了这是，又闹家变了？”

孟凡的眼珠子瞪得刘瑞瑞顿时闭上了口，好一会，才冲讪讪的格格一招手：“过来。”

刘瑞瑞保命式地摇着头，孟凡咳了一声：“有事说。”

还没等孟凡说完，刘瑞瑞满脸惊讶地：“为什么要全天监视素梅嫂子家？”

“不是监视，是保护，你和张虎负责白天，我负责夜里，这事只能咱们三个知道。”

“嫂子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曲冬青呢？”

孟凡的目光仿佛穿过她的眼睛，直接打在另一个地方，一字一顿地：“说到底，我们才是警察。”

刘瑞瑞抿了抿唇，嗯，家变了！

“是不是和那个斜教有关？嫂子她……”格格还是聪明的，察言观色中，话并未说尽，果然，孟凡的沉默，印证了一切。

“你已经找过嫂子了？”

孟凡点了下头。

“没用吗？”刘瑞瑞不安起来，想起那些失踪的孩子，拒不配合警方调查的家长，他们仿佛都中了魔咒。

“没用，她很快就要把孩子送走了。”

“送…送哪儿去？”

“这个你先不要管。”

“那晓峰岂不是很危险？”

孟凡的脸色比头上的天还阴沉：“我不会叫他们娘俩出事的。”

“师哥，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问？”刘瑞瑞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个唤醒是不是真的很邪门？有些事，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我们正常理解的范畴？曲冬青……”

孟凡的目光打向刘瑞瑞，有些犀利。

刘瑞瑞咽了下口水：“而这些事，曲冬青比我们更清楚？”

望着微露期待的刘瑞瑞，孟凡沉默了好久，才说：“记住，别暴露你们自己，嫂子和晓峰一旦有什么动静，马上通知我，以后有时间，我会给你们解释的。”

还是那间不起眼的老式咖啡屋，还是外面看不到里面的隐蔽式卡座，只是对面坐着的人却没有从前那般沉稳、从容，短短几分钟里，圆滚滚的身体在卡座里已经换了四五个姿势。

楚桓不说话，也不喝面前的咖啡，虽然是这里最贵的咖啡，但和街边咖啡机里反复冲兑的黑汤，不分伯仲。

他不说话，是因为郑谦和此时的焦灼，看上去很有趣，就像挂炉上的一只鸭子，吊在铁钩上，皮光肉滑，五脏掏空，等待着厨师按下点火的那个按钮，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滋滋地冒油了……

郑谦和终于闭上了嘴，从楚桓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的表情上，他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同是一艘船，有的人是船务公司的老板，有的人是惊涛骇浪中的舵手，一条船沉没了，老板只是损失了一艘船，而舵手，随船葬身海底。

“合作了这么久，即便不能与你同舟共济，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淹死在海里。”

楚桓的话叫郑谦和瞬间呆了呆，他知道他年少聪明，却没想到还可以如此精准的读取人心，更没想到的是，今天的他，难得的淡而不冷，即便是如果舵手淹死了也会变做鬼，拉着老板一起游黄泉。

一枚硬币递到郑谦和面前，郑谦和看了楚桓一眼，接过硬币，一面花，一面字。

楚桓的声音犹如指尖那枚硬币，冰凉薄轻：“保大还是保小？”

小的注定是保不住了，老的却不肯就此放弃，放下那枚硬币，郑谦和沉了口气：“只要你同意，我有办法把金子弄出来，也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龙湖，谁也不会找到他，这点…希望你通融。”

“保大还是保小？”楚桓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遍。

郑谦和的额头开始泛出油光来，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低声下气，可一开口，还是气短无力：“人在里边，三审两审的，用不了多久，全都得撂，死的就不止他一个，出来了，或许大家都能活，当初合作，说是一定找个自己人去栾战身边做卧底，第一次落网，是我们故意送到警方手里，为的是摆脱姓梁的，光明正大的拿回抗生素的控制权，可这次不一样，我知道金子背着我做错了事，为了钱，跟梁致那小王八蛋勾结，连我都敢骗，我也恨他不长进，可…可他毕竟是…我没儿子，就他这么一个外甥……”

郑谦和将目光投向楚桓，话已至此，希望能带来一线生机。

楚桓没吱声，只是很奇怪地看了郑谦和一眼，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一辈子都在研究人类的犯罪基因，居然还能有这么天真的一面？

楚桓笑了：“郑教授不愧是个读书人。”

郑谦和瞬间茫然，这是被人夸赞吗，还是在被无情地嘲弄？

第183章 秋风酔染

保大还是保小，原本就不是个选择，郑谦和垂下眼皮，掩住眼底划过的一抹恨意。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楚桓收回硬币，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咖啡，望着上面那层泛黑的油皮。

目的似乎达到了，但郑谦和还是有些诧异地望着楚桓，半天没说话，蠕动着双唇，终于不确定地问：“你同意了？放他一马？”

楚桓站起身，抻了抻略有些褶皱的衣襟，平静地看向郑谦和：“放下屠刀是迟早的事，我又何必赶尽杀绝，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勇气，希望你这个外甥不会令你后悔。”

郑谦和张着嘴，终究只蹦出两个字来：“谢谢。”

“记住你的承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