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是。”

周向北扔下这句话，转身往里走去。

姜介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出门办事。

医生过来的时候，闻南还在睡，周向北把目前的情况跟医生大致说了下。

知道闻南起床气很重，周向北没有打扰他，等闻南一直睡到自己醒过来，才让医生跟他交流。

诊断结果不出所料，闻南被确诊双重人格分裂症。

医生后续会一直跟进治疗，根据闻南往后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选择不同的治疗方式。

医生走之后，闻南问周向北：“你知道人格分裂要怎么治疗吗？”

周向北以为他是好奇，想了想说：“大概是要让你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闻南笑了下，换了个话题。

“你不是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吗？趁我还清醒，问吧。”

周向北摇头，“不用了，我会自己去找到答案。”

闻南挑眉，笑得有些邪气。

“不想听啊？可我现在偏偏想说怎么办？”

“你，其实有过要离开的念头吧？”

闻南眼神犀利，看着周向北的眼神全是审视。

“不管你之前之后是什么样的想法，最终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某一个时刻，你确实产生过离开闻南的念头，无论是因为扛不住压力才低头，又或者向命运妥协。”

“你曾经，确确实实，想过要放弃，对吗？”

看似疑问，却句句笃定。

“……我没有。”周向北嗓音艰难。

闻南一秒恢复先前散漫的态度。

“你不用跟我争辩，毕竟敏感到察觉这种想法的人又不是我。”

“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太累了，我只是想，也许先把婚订下来，后面会轻松很多。”

“可我真的没想过要跟她结婚！我也从没想过要放弃闻南！我真的没有！”

“理解，”闻南耸肩说，“毕竟谁不想走捷径，如果有更快更好走的路，谁会想让自己跟个傻子笨蛋一样，撞破脑袋似的在一条看不到希望的路上一直走。”

哪怕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真正爱他的那个闻南，即便这个人并没有任何谴责的意思，可偏偏就是这样不失偏颇有理可辨的话，让周向北觉得更加难受。

闻南也是这么想的吗？所以才会找借口发作想要让他离开？

那他之前因为闻南说订婚可以不用取消而发作算什么？闻南是不是以为他是恼羞成怒？

可他如果不是因为恼羞成怒又是因为什么？迁怒吗？

只允许自己短暂生出放弃的心思，却不允许闻南率先放弃，他当时，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吗？

周向北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卑劣。

头一点一点低下去，他几乎无地自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跟我道什么歉，我又不是他。更何况，我隐约察觉，他似乎也没怪过你。”

周向北双手掩面，许久未发一言。

闻南无奈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我又没骂你，也没说你做错了，你哭什么？”

周向北蓦地抬眼，眼中水光未散，试探着喊：“……闻南？”

几乎是一瞬间，闻南就察觉了他的意思，冷漠道：“我不是。”

被子一拉，往后一躺，闻南说：“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周向北快步过去扯住他被子，嗓音里明显还带着哭腔。

“别睡，先吃点东西，不然等会儿又会饿醒的。”

闻南颇有些不耐烦，“都跟你说了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是你对象闻南！”

周向北抿唇，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操！”

闻南坐起来。

“你之前不是老不让我睡，现在怎么这么替我考虑，还怕我饿醒？”

“我之前以为你是在跟我生气，而且也怕一直这样对身体不好，但是又一想，闻南之前……可能一直都睡不好，你现在这么困，也是在替他快速让身体恢复过来，我不会再拦着你。”

“什么叫替他？这也是我的身体！”

“知道了，”周向北眼睛还红着，小声说，“我下次注意措辞。”

闻南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之后的几天，闻南只要睡醒，第一眼看到的人几乎都是周向北，就跟二十四小时粘在他床边似的。

而且这个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说呢，带着点欲言又止，还有……欲壑难填？

总之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只不过现在的闻南也不是个隐忍的性子，有火就发，半点不憋着。

可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语气有多么不好，周向北也没生过气。

随着时间渐长，闻南清醒的时间也慢慢多了起来。

医生对他的治疗也在缓步进行，只不过效果并不乐观。

哪怕知道急不得，周向北还是不自觉开始焦虑。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闻南了。

那个深爱着他的闻南。

“这么希望我消失啊？”闻南问他。

沉默片刻，周向北回复说：“我知道他爱我，也知道他一定还在生气，可我还是想见他。”

“那如果我也爱你，你会一直想要见到我吗？”

话音刚落，闻南自己先笑了，“开个玩笑，你们是爱人，你当然会想要见到他。”

“情啊爱啊什么的的，最麻烦了，还是不沾上最好。”

周向北全当没有看清闻南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没有对他这话发表意见。

之前让姜介去查闻南，姜介效率很高，很快收集好所有资料放在他面前。

这天，闻南在主卧里睡得人事不省，而周向北，在书房里枯坐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