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行(98)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唤李霁的字,一时间李霁摸不清皇帝是关心还是警告,回道:“儿臣自当尽力而为。”
皇帝垂首看着十多条抢食的鲤鱼,道:“朕自然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今日之事……”
来了。云微头皮一紧。
“断不可再有下次。”皇帝道。
云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背影,也不知他这话有什么意思,随即道:“是。”
李霁将视线从云微的侧脸收回:“是。”
等回到别院住处已经是下午时分,一见云微回来,宋北和江淮州就迎上来:“公子,陛下可为难你”
“云微你没事吧?”
两人的担忧暂时拂去云微心里的情绪:“没事。”
“那就好。”江淮州又忍不住问:“云微,你和靖王究竟有什么误会?”
云微沉默了片刻,依旧用先前的话应付:“一点小事,已经说开了。”
鹿山别院是前朝帝王围猎所建,在经过隋朝几代帝王的修缮,如今的鹿山别院可以说是翻版的皇宫。
“你确定当日没有看错”别院最偏僻的一处,一个消瘦青年坐在轻纱之后,看不真切他的容貌。
“奴婢看得真真切切,绝不会有假。”跪在地上的粉衣女子,正是那日瞧见李霁和云微两人在一处的宫女。
轻纱后面的青年笑了笑,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待他止住咳嗽,露在外面的手背青筋紧绷:“那真是有趣了,哈哈……”
翌日一早,围场中央已经搭起擂台,早早的,隋朝随行的官员家眷还有安息国的使臣就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只有高处留着空位,那是皇帝和其妃嫔皇子坐的地方。
“哈哈,你们隋朝那位靖王殿下了?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是吓得连夜跑路了?”安提亚急不可耐的飞身上了擂台,一边说话还一边拍拍胸口。
这几日,安提亚知道自己是遭了算计,难怪父王常说中原人最善诡计。可自己已经向天神起了誓,就断不能食言。思及此安提亚又安慰自己,自己打遍安息无敌手,。况且那靖王比自己身板小了一圈,那日败在他手上也不过趁自己先前消耗了体力而已。想到这,安提亚脸上越发桀骜:“当真叫我说对了,你们的靖王就是当了缩头乌龟去了。”
“本王还是第一次挨打如此积极的人。”李霁仍是一身玄衣劲装,上台时他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一时间,看安提亚的眼神更骇人了。
安提亚只觉周围空气一下子低沉下来,心想果然是强劲的对手:“哈哈,原来王爷没有当缩头……啊!”
安提亚捂着胸口后退几大步,直直撞上擂台的围栏。旋即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子。衣带无风自动,内息调动到极致:“找死!”
“王爷小心!”
第六十章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见安提亚的拳头重重落在李霁腹部,那一声闷响听得在场人都跟着腹部一痛。
“王爷小心。”
“王爷没事吧。”
周围响起一道道关切的声音,就连皇帝也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擂台上。这倒也不是他多在乎李霁,而是此次比试关乎隋朝边境安宁,一旦开战,隋朝百姓和将士以及朝廷国库都是一大笔损失。
擂台上,李霁擦掉嘴角溢出的一点殷红,收下台下的一道视线,笑意浮上眉梢:“来得好。”
掌风化刃,将安提亚逼得连连后退。
不过安提亚也不是吃素的,毕竟能将那么多兄弟踩在脚下也是有真本事在身。沙包大的拳头,又仗着体格高大一时间也没有叫李霁讨到好。
又是一声闷响,安提亚捂着肋骨揉了揉,龇牙:“拿我佩刀来。”
擂台下,安息国使臣将一把弯刀递上去:“王子。”
安提亚手中弯刀形如弯月,锋利刀口在阳光下透着沁骨寒意:“王爷善何武器”
“王爷。”赵毅快步上前,将一把剑交到李霁手中。
霜寒剑,是李霁在一处雪山下的冰湖里所得。这些年跟着他上战场,诛敌寇,饮了无数人的鲜血。甫一出鞘,就觉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安提亚握刀的手浸出汗意,全身血液沸腾,弯刀一挑:“倒让我瞧瞧战神的厉害。”
几息间,两人交手几十招。台下的人大气不敢出,看着台上快出虚影的两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阿福,你说谁会赢”皇帝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在他跟前伺候的阿福太监听到。
阿福太监也是担忧不已:“自然会是靖王殿下。”
“嗡……咔嚓……铮……”李霁和安提亚手中的刀剑相接,响起尖锐金属嘶鸣声。
“行安…”云微瞪大眼睛,就看到鲜血如断弦的珠子似的从李霁虎口处落下。
接着就是安提亚手中的弯刀断成两截,清脆的声音落在地上,惊起隋朝众人高呼:“赢了,我们赢了。”
武比中,武器脱手视为落败,就更别提安提亚的弯刀断开。
半截断刀落在地上的声音还萦绕在安提亚耳边,这把自己寻了安息国最有名铸刀师打的弯刀,就这么断了。
“你输了。”李霁冷声道。
安提亚低头看了一眼断刀,眼里浮上一股狠意:“是吗?”
“王爷!”
“行安!”
“啊!”就见安提亚捂着手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和地板。
“王子” “王子。”
使臣见状就要冲上去,被台下的侍卫拦住。
“安提亚,你输了。”李霁肩膀的衣襟破开,隐隐可见一团暗色在破开的衣襟周围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