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恭怔了半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神之力这般厉害，法力枯竭下的最后一击竟有如此威力。

剩下的力气已经无法撑到天界，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遇到巡查仙使经过此地，这样想着，他缓缓转身向外走去。

百寻从昏沉中醒来，觉得好像身体破碎成片散落在四方，完全没法收回来为他所用。

等到稍稍能发出声音时，他唤道：“甘玄……！你……在吗？”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回应。

他用力地睁开眼看了看，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深洞底部，洞口就在上方，但是看不到边缘在哪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想要站起来，不过也只是想了一下，身上像是压着一座大山，让他根本起不来。

他艰难抬起一只手，摸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摸到了头发、耳朵、眼睛、鼻子，鼻子里没有气息，脸上没有温度。

他双手紧紧地把那个头抱在怀里，无限的悲伤似乎想从眼睛里倾泻而出，可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颤抖的声音不像是从他的喉咙发出：“甘玄……！甘玄……！”

黑暗之中，悲伤、哀怨和仇恨的情绪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吞没了身躯，挤破了心脏，又化作无数把利刀凌迟着他的理智。

那些情绪太多了，他难以消化，也无处发泄，淤积在心底化成了毁天灭地的恨意。

曾经耗尽了无穷神力鉴定出来的三界，此刻在他的眼里毫无意义。

这是个败笔之作，不如毁了吧！

把甘玄埋葬在洞底之后，他不再抑制吸收灵气的本能，把混杂在瘴气里的灵气尽数汲取过来为他所用。

虽然法力恢复的极其缓慢，但他还是有了离开深洞的力气。

“甘玄，我出去办点事，之后再来陪你。”

百寻去了天界，在翳灵山修炼了一些时日，把法力提升至全盛后去了火界。

火神殿的书房里，炽恭正在跟三宫神尊议事，那几个都是新面孔，他不认识。

炽恭看见百寻，手里的折子“啪”的一声落地。

百寻对几个神尊说道：“我是火帝的老朋友，跟他叙叙旧，你们先退一下。”

几个神尊面面相觑，之后又看向帝尊。炽恭挥了挥手，他们狐疑地退下去。

百寻上下打量了一下，见他的神力很虚弱，法力也没有恢复，想来那最后一击，他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炽恭收敛起震惊的表情，苦笑一声：“你果然是个祸害，竟然又活了下来！”

百寻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看他如同死物一般。

炽恭知道一切再无回天之力，他平静地说道：“杀了我之后，希望你能善待天界众生。”

百寻终于说话：“为了天界众生，你可以轻易毁掉人魔两界众生，又有何资格向我开口！”

炽恭一怔后说道：“人族魔族如何与神族相提并论！护佑天界这是我的使命！”

“难道你的神识里没有维护三界安宁的使命？”

“当然有，只有天界安宁，三界才能安宁，不是吗？”

百寻摇头，不再多说一句，他的手上缓缓聚起一股强大的法力。

这时，书房外面传来稚嫩的声音：“父神，母神让我问你何时回殿！”

一个孩子蹦蹦跳跳的闯了进来，他很不见外，看见百寻好奇问道：“咦？这位神尊是谁？怎么从没见过？”

百寻收回手，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炽恭，突然觉得自己想做的事毫无意义。

杀了他又能怎样，甘玄再也回不来了。

哪怕恨意滔天，他也无法当着孩子的面杀他的父亲，百寻一言不发地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回到深坑，他用上所有法力做了一扇巨大的门，这扇门通向终结之道。

从前在寻找回归天地神镜的方法时，他无意中发现了那条路，那是存在于天地之外的一条道路。

只要推开这扇门，万物众生都将被吸进去，整个天地也会闭合，三界不复存在。

他的手伸向那道门，推开之前，回顾了一遍自己流落三界的所有往事。

辅佐炽恭那百万年是他少有的一段轻松自在的时光，而真正救赎他的却是甘玄。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蹦蹦跳跳的活泼样子，和那一脸灿烂的笑容，他不由得嘴角一挑。

如果打开了这道门，那些事如同从未发生过一样，万事归零。

归零前，他想最后再看一次甘玄的笑，他的笑脸曾经让自己在寒夜里站起来，积攒出一点力气继续前行。

他收回了手，在不远处又做出一扇巨门，把所有经历过的往事化成幻境放入其中，往生境做好后他沉浸在其中，反复地重温着从前的故事。

第199章 初始之道

到此为止，往生境里的幻象突然消失，睦宸和殊麟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站在门外。

虽然睦宸在里面经历了万古千秋，而殊麟只在里面经历了三十多万年，出来后却觉得刚才不过是进去了须臾片刻的功夫。

睦宸环顾周围，惊讶地问道：“我们出来了？”

殊麟说道：“是的，我在里面跟着宿主甘玄经历了倒霉的一生，你呢？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睦宸看了看他，面带同情与不忍，说道：“我的宿主是路百寻。”

“你是师父！”

“你不是甘玄，我也不是百寻，不要乱叫。”

殊麟不解地说道：“甘玄就是卫孞，他是魔族，你为何说他是遗世神光？他又是如何活到后来进入天界的？”

“你没发现吗？百寻才是卫孞，甘玄死后，他在怨恨的驱使之下做了终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