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惊云的武功和心智，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可以伤害他，强迫他，他愿意留在皇宫，商北庭便回到王府。

他有感觉，皇帝临死之前，一定不会就这么死了，他一定会和太子交代什么。

很快就到了四月，天渐渐的温暖，京都却像是笼罩在阴影里，商律川下了朝后，便有人来请，“陛下，太上皇请您过去一趟。”

“嗯。”

父皇已经不能起身，今日唤人来请他，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皇帝短短的时间头发花白，殿中的人已经被他遣下去，只要他一人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向商律川。

他已快要油尽灯枯，眼睛浑浊涣散，手颤颤巍巍的让商律川过来，“川儿，来。”

商律川走过去跪在皇帝的身边，“父皇。”

皇帝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微弱的说，“川儿，父皇就快不行了。”

“不，不会的父皇。”一瞬间商律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紧紧的握着皇帝的手，“父皇，您会无事的。”

“川儿。”皇帝抓紧商北庭的手，嘱咐道，“你要听父皇的话，想办法除掉微生惊云。”

“父皇……”

“川儿，为父的身体突然变差，便是拜微生惊云所赐。”

商律川双眸瞪大，“父皇！您说什么！”

皇帝喘着气叹息了一声，“父皇不能让他留在你的身边，还有……”

微生惊云在他心里一直都脆弱干净的，他竟会下毒谋杀皇帝，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商律川心中难以接受皇帝说的这件事，颤着声音问，“什么？”

“你的皇叔……”皇帝紧紧的抓住商律川的手，“他能带兵围皇宫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现在你的力量还很弱，你不要和他硬碰硬。”

商律川痛苦的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你要养精蓄锐。”皇帝叮嘱道，“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对他不满的人，你皇叔也不能例外，你要听他的话，暗中收拢这些人。”

“是。”

“父皇给你留下的人不多了。”皇帝叹息一声，声音越加虚弱，“不管用多久，你一定要让皇权重新回到你的手中，为此，你需要充实后宫，笼络人心，你的皇后，一定要是有显赫的身世，一定是要能帮助你的人。”

商律川看着皇帝颤颤巍巍的模样，痛苦的摇头，“父皇……”

“川儿！”皇帝说话的时候，唇瓣颤抖，“皇位虽然在你手中，可这朝堂中，到底有多少人听你的？你若不想办法除掉商北庭，一辈子，你都只能被他羞辱！”

商律川的目光忽然染上了怒气，皇帝的手却渐渐无力的垂到床上，声音虚弱的说，“川儿……身在皇家，最不能有的，就是儿女私情……你要一点一点的放弃你原来的自己，你要做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因为你是皇帝……”

商律川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抓着皇帝的手点点头。

这一点头，仿佛已经丢掉了他自己，他像是再也回不去。

“去叫……你的兄弟们……进来吧……”

商律川点点头，立即转身去叫人。

四月十七，先皇崩逝，享年五十三岁，全国哀悼。

先皇送入皇陵的日子，京都全城缟素，微生惊云却在城外山上的墓前。

“苏秉儒，你看见没有？他死了。”

没有人回应他，苏秉儒三个字静静的嵌在墓碑上，墓碑前的香火袅袅，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

微生惊云站在墓前，看着京都城中的缟素，自顾自的说，“父亲，你会责怪我吗？我没有用君子的方法让他死，而是下毒毒死了他。”

苏秉儒从来都是君子，他即便是要复仇，他定是也会选择是光明磊落的方式。

可这个人是皇帝，即便他真的错了，也不会有人能杀了他，他能做的，只能是让他认错，然后杀了他。

希望他百年之后，见到苏秉儒的时候，苏秉儒不会怪他。

他站了许久，没有动弹，犹如一个雕塑一般，柳雨灼来见到便是他这个模样，“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微生惊云回过头，转头看向柳雨灼，又看他身后的余白，笑着打招呼，“余白师兄。”

余白笑笑，算是打招呼了，柳雨灼看了余白一眼，走到微生惊云身边，“怎么，看不见我？”

“看见了。”微生惊云整个人神情都放松了下来，“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余白师兄回悠然谷？”

柳雨灼没有正面回答，“你呢，你打算做什么？”

微生惊云歪头看了一眼一直看着柳雨灼的余白，笑着在柳雨灼耳边轻声说，“回悠然谷啊，看你和余白师兄终成眷属。”

“别胡说。”柳雨灼叹息一声，“你打算什么办？太子，不，陛下和摄政王你打算怎么选？”

这有什么？微生惊云正要说话就被柳雨灼打断，“你别不承认，我都听说了，如此桃色的事情，早传遍了。”

“我……”微生惊云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商北庭的脸颊，清晰又明确，“我不选，为什么要选呢？”

商北庭已经靠近他了，不用他刻意去选。

“你啊，要珍惜眼前人。”

“你不也一样？”微生惊云拍拍柳雨灼的肩膀，“天际流传来消息说有人买我的真实身份？天际流怎么说？”

“你一定想不到，买你真实身份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大皇子妃，出手阔绰。”

江绾绾？

当初他见江绾绾的时候，就知道这姑娘是个聪明人，她一个闺阁之中的姑娘，知道天际流，还知道怎么找到天际流，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