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大婚之日，柳雨灼跟着他苦了半生，累了半生，好不容易就能得到幸福了。

为什么是在今天。

沉舟看着柳雨灼看的方向，转身在余白鼻梁前探了一下，才哑声道，“没气了。”

微生惊云从来没有想过，在王府那一面，会是他这辈子见柳雨灼的最后一面。

柳雨灼和余白相携而去，怎么会死呢，怎么会穿着婚服就死了呢？

风悦蹲下身安慰微生惊云，她声音有些发颤，“阁主，二阁主已经，已经去了……”

微生惊云抱紧柳雨灼的身体，半响终于唤出了柳雨灼的名字，声音嘶哑，“雨灼！”

无法承受的痛苦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他击垮，眼泪夺眶而出，微生惊云难以承受这样的痛苦，仰头发出一声悲鸣，“啊！！！”

他一哭，风悦的眼泪也止不住，抓住微生惊云颤抖的肩膀，“阁主！”

柳雨灼死了，似乎将微生惊云也带走了，他就这么抱着柳雨灼在地上跪着，其余人已经将其他人的尸体全部的整理摆放在庭院中，只留下余白和柳雨灼的身体没有动。

风悦走到微生惊云面前，说的话几乎是难以开口，“阁主，让二阁主他们入土为安吧。”

半响，微生惊云才垂头，看着柳雨灼没有闭上的双眸，伸手慢慢的合上柳雨灼的双眼，“雨灼，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查出是谁，一定会让他死！一定会！”

柳雨灼身上的致命伤是胸前的伤口，微生惊云轻轻放下柳雨灼的身体，转身看向余白。

柳雨灼是被剑刺伤后就躺在地上的，那时候，余白还没有断气，所以他的手是朝着柳雨灼的方向的，想要抓住柳雨灼。

微生惊云伸手为余白合上双眼，声音沙哑得如同泣血的杜鹃，“余白师兄……”

余白的伤是被人从身后刺穿的……

微生惊云咬牙从地上站起来，腿麻得差点又摔了下去，他将余白和柳雨灼的身体放平躺在一起，将盖着柳雨灼的红绸盖到两人身上。

“雨灼，余白师兄，这样，也算是你们礼成了吧。”

他话音落下，风悦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忽然一阵风起，吹得红绸在两人面上拂动。

微生惊云痛的像是死了一次一般，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看着余白和柳雨灼，对沉舟，“去，请，请悠然谷的人来。”

这场婚礼，不止有天际流的人，还有悠然谷的人，如今一个不留的死在这里，是要通知悠然谷的人。

沉舟点点头，心情沉重的转身去吩咐准备棺材。

一次性购买如此大量的棺材送上山，并不容易，天际流的人分开去购买，才在天将黑的时候，将棺材浩浩荡荡的送上了山。

死的人太多，棺材摆满了整个分堂，微生惊云蜷缩在柳雨灼棺材，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眼泪似乎是干了，眼眶干涩已经流不出眼泪。

“雨灼，都怪我。”

柳雨灼的婚礼，他为什么不提前回来，如果他提前回来，说不定柳雨灼就不会死。

为什么他要来得这么慢。

柳雨灼死的时候多绝望啊。

微生惊云手里握着一块令牌，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块令牌是他为柳雨灼整理遗容的时候，在柳雨灼紧握的手里取出来的。

别人不认识这块令牌，可他是认得的。

商北庭亲口告诉他的，他私养的兵所佩戴的令牌，为什么这令牌会出现在柳雨灼的手里，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是商北庭的人。

微生惊云把自己蜷缩在一起，靠在柳雨灼的棺材旁，犹如一尊雕塑一般，仿若灵魂都被抽离。

商北庭杀了柳雨灼。

商北庭杀了柳雨灼！

为什么会是商北庭，为什么他会看见这块令牌，为什么是商北庭。

微生惊云紧紧的抱住自己，他想起当年他中毒气息奄奄的时候，柳雨灼背着他一路逃命，天冷就抱住他取暖，下雨就为他遮雨，他自己不吃去找东西来让他吃，柳雨灼从来都没有让他受苦。

他就这么带着，找到悠然谷的时候，柳雨灼瘦得不成样子，却跪着让悠然谷的人救他。

柳雨灼分明说过，他总有一天会为他把毒解了的。

他说过的。

微生惊云抓住棺材，脑袋磕在棺材上，“雨灼，是我，是我害死了你！是我！”

风悦听见动静，追过来便看见，微生惊云将自己额头都磕出了鲜血，连忙抓住微生惊云，“阁主！阁主！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风悦。”微生惊云忽然抓住风悦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你说过，你说过，山下寺庙很灵，对不对？对不对？”

风悦愣了一下，才道，“是，是……”

“你帮我，你帮我……”微生惊云就这么跪在地上抓着风悦的手，哭着哀求她，“你帮我求求它，帮我求求菩萨，用我的命换雨灼的命，我的命换雨灼的命！菩萨会同意，会同意的对不对？”

“阁主……”风悦的手被微生惊云抓得生疼，正要说话，微生惊云忽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敲晕。

微生惊云如同被折落的纸鸢一般摔在地上，风悦连忙蹲下身，抬眸看向来人，“沉舟，你做什么？”

“阁主现在情绪太过激，让歇息。”

风悦低头看向微生惊云，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可怜又悲悯。

“我从来没有见过阁主这么绝望痛苦的模样。”

沉舟叹了一口气，“明日悠然谷的人就该到了，先让阁主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