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免礼。”

“谢陛下。”

微生惊云眼中只有一群黑影在晃，他听着商律川和群臣寒暄，往知予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知予明白他的意思，悄悄退了出去。

为了微生惊云能分得清楚他，知予特意穿了一身亮色的衣裳，微生惊云能看见知予的身影离开，松了一口气。

群臣心思各异，推杯换盏间，外面原本打扫干净的路面重新被大雪覆盖。

雪下得大，殿中众人还在说着瑞雪兆丰年，重新被雪覆盖的地面就被整齐的脚步声打乱。

九州清宴殿门被踹开，烈风夹杂着大雪呼啸进殿中。

殿中众人抬眸，看见为首的人都愣了一下，商律川眉头微皱，“皇嫂。”

商律川一向敬重自己的皇兄，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殿中的商律鄞。

江绾绾平日里柔弱可期，众人哪里能想到她竟能穿上盔甲，手提重剑。

“逆女！”江大人看见自己的女儿，站起身斥责，“你要做什么！还不退下！”

江绾绾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商律川，“陛下，今日臣妇是来请陛下退位的。”

商律川眉头微皱的看着她，“慧王妃请朕退位，有何缘由？”

江绾绾抬起眸子，直视商律川的目光，声音清亮，“先皇死在他的手中您却致意立他为后，视为不孝，被摄政王把持朝政，视为无用，百姓受摄政王迫害您却包庇，视为不仁，宠信皇后，皇后与摄政王传出如此多的丑事，您却不在意，让皇家蒙羞。以上种种，可见陛下并非为君之人。”

江大人极力呵斥，“孽障！你胡说什么！还不退下！”

江大人是商律川的舅舅，江绾绾便是他的表妹，他竟是不知，从前总隐于人后的表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朕不是为君之人，慧王妃觉得，何人适合为君？”

第九十章：做执棋人

此言一出，殿中彻底安静了下来，江绾绾坦然道，“陛下，臣妇觉得拙夫便是最适合为君之人。”

商律川转头看向商律鄞，“皇兄的意思？”

商律鄞这时才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他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陛下，我与绾绾，自然是夫妻一心。”

商律川笑了起来，“都说天家无父子兄弟，当真如此，我以为皇兄最是淡然之人，原来也执着于名位。”

他笑，商律鄞也笑，“陛下自小被父皇捧在手心里长大，受尽宠爱，从未受过宫人白眼，从未为了一口吃食低声下气，从未看见自己母妃被害死却无能为力，自然不在乎。”

商律川顿了一下，商律鄞接着道，“我若是陛下，便一切都满足了，也不会想要那么多。”

“朕从未亏待你。”

“从未亏待我……”商律鄞想了想，“陛下，人啊，若是没有对照，谁会觉得过得不好呢，百姓看着高官觉得自己苦，其实比他们还苦的是流民，但他们只会往上比较，倘若没有父皇百般宠你，我又怎会觉得自己如此不受宠！父皇对商北庭都比对我好！”

商律川看着他，忽然道，“你今日带兵进入九州清宴便是谋反，哪怕你登上帝位也名不正言不顺。”

“真正的胜利者不会在乎这些。”商律鄞抬手，指指殿中的权贵，“陛下，如今京中所有权贵都在这里，而皇宫已经被我的人的所控制，他们会让我名正言顺的登基的。”

这些人当中，多数已经是他的人。

商律川看了一眼将整个殿中都围住的将士，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皇兄，朕手里不是没有兵。”

“禁军吗？”商律鄞忽然笑道，“如今的禁军统领是陛下您自己提拔上去的，是陛下的人，可陛下又如何确定他是你的人呢？”

商律川脸色一变，商律鄞继续道，“陛下，您不够心狠，不适合做皇帝，若不是您心软，或许我没有办法。”

商律川眼神微微一眯。

商律鄞便直言道，“陛下，这皇城之中已经被我的人封控，陛下应该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便不要跑了本王派人将你从皇位拉下来了，给自己留点体面。”

商律川闭上眼，轻叹息了一声，“皇兄啊……”

他看向微生惊云，忽然坦然一笑，“你说得不错，朕便是不害人，也该有防人之心。”

参加宴会得大臣已经被商律鄞的人全部控制，此时此刻没有人找出来说话，九州清宴外面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想来，将士宫人都死了不少。

商律川叹息一声，“皇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当初所想，也只是兄弟和睦，如今老四被关，你为了皇位，也要兄弟相残吗？”

“兄弟？”商律鄞嘲讽道，“我与你们，何处像兄弟？父皇对你处处疼爱，眼里却从来没有看见过我，我吃不饱穿不暖，你锦衣玉食从来不缺，我们从来都不是兄弟。”

商律川噎了一下，商律鄞忽然看向一直坐在一边的微生惊云，充满恶意道，“本王能如此成功，还要多谢坐在您身边的皇后娘娘。”

商律川震惊的看向微生惊云，“惊云？”

商律鄞指指身边的沉舟和风悦，“若不是他的天际流，本王怎么能这么快就成功。”

“天际流？”

“陛下您竟然不知道天际流的阁主便是皇后娘娘吧。”商律鄞好心情的为商律川解释，“若不是天际流的信息和人手，皇兄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得手呢。”

商律出口震惊道，“惊云，当真吗？”

微生惊云没有否认，轻轻点点头。

“皇后娘娘原本只想要为自己的朋友报仇。”商律鄞可惜啧啧两声，“可摄政王如此行事，陛下您都不能处罚他，皇后娘娘没办法，只能想别的办法对付摄政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