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惊云举着香在柳雨灼和余白墓前拜了三拜，将香插上，静静立在柳雨灼墓前。

“雨灼，你这一生被我父亲所救，最后却受我苏家牵连，受我牵连，无一日快乐的日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知予扶着微生惊云，闻言轻声安慰，“公子，柳公子他定是不愿你如此自责的。”

微生惊云笑笑，转身面向沉舟，“当初对雨灼出手时，你便该想到会有今日。”

“当然。”沉舟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哈哈大笑起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要阁主的位置，自然是要自己努力。”

“可惜，你再怎么努力，阁主之位也不是你的，你终究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你呢？”沉舟阴沉沉的笑起来，“你要死了，可沿路来，当今圣上的旨意我都听见了，我不信你不知道。”

微生惊云眼神一冷，心口一痛，沉舟看着他的反应，笑得更加的肆意，“你也快要死了吧，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你的功力消散得差不多了吧，你心里得到你想要的了？你回不去了，微生惊云，你根本回不去了，能拉着你一起死，我很开心。”

知予一脚将沉舟踹到地上，“闭嘴！”

沉舟自顾自的哈哈大笑着，“就算天际流如此的地位水涨船高，你也看不到了，便是有了皇位，你也回不去，我最恨的就是你了，能和你一起死，我很满意。”

“嗯，你说得不错。”微生惊云的声音很淡，“我也快要死了，但你会死在我前头，他们会让你一辈子跪在雨灼面前赎罪。”

微生惊云拔出剑，指着沉舟的脖颈，一剑将沉舟的手筋挑断，“这一剑，是为天际流那些无辜枉死的兄弟，是你下药，让他们没有防备便枉死。”

沉舟疼得闷哼一声，手锤在身侧，血流在地上，微生惊云抬手，又是一剑刺进沉舟的胸前，“这一剑，是为你辜负天际流的信任。”

沉舟哈哈大笑，“我在地狱里等着你！”

微生惊云抬手，一剑刺穿沉舟的胸膛。

沉舟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圆睁的倒在地上，微生惊云扔下手里的剑，转身面向柳雨灼的墓碑，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雨灼，我已亲手为你报仇，你瞑目吧……”

知予在身后终于走上前来轻声说，“公子，柳公子会安息的。”

微生惊云垂着眸子，扬声说，“让天际流的兄弟们入土为安！”

“是！”

按照微生惊云吩咐的，天际流的人将所有人的坟上的土都重新挖开，再将土填上，将棺材放进土里，再重新盖上泥土。

天际流来的人多，但要挖坑将棺材重新埋进土里，建新坟，也要花不少时间。

沉舟死的时候身体是跪着的，众人让他跪着下葬的时候倒是没花什么力气。

等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微生惊云的吩咐弄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际流的人点着火把，跳跃的火光印照在微生惊云苍白的脸上。

知予已经绝望，七日了，天已经黑了，公仪先生还没回来……

他看着微生惊云，几乎快哭了，“公子，土已经快好了，沉舟也按照你的要求，让他跪着藏在柳公子墓前。”

微生惊云唇色惨白，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嗯，如此便好。”

他能感觉到，他的内力已经全部消散完，没有内力，微生惊云腿都在颤抖。

真好啊，所有事情都已经办完了。

天际流的人把最后一捧土填上，风悦上前来拱手，“阁主，都填好了，都给兄弟们重新上香了。”

“嗯。”微生惊云轻声交代，“有时间的话，替我去给苏秉儒上上香。”

知予和风悦听他一句话，眼泪便落了下来，“公子！”

“我走以后，天际流遵循当今圣上的旨意，听他调派。”

“阁主！”风悦哭着道，“天际流的阁主是您！我们等着您回来。”

“何必说傻话……”微生惊云垂着眸子道，“我的尸身不要留下，若陛下问起，便说我离开了。”

“阁主……”

“公子！”

“知予若是愿意，便留在天际流，若是不愿意，我给你留了银钱，你可以过下半辈子安稳的人生。”

知予泣不成声，“公子，您一定要在柳公子面前说这些话吗！”

在柳雨灼的坟前交代遗言，确实有些欠妥，微生惊云嘴角勉强扬了扬，可是他没时间了，就让柳雨灼原谅原谅他了。

真好啊，所有事情都已经交代完了。

只是，对不起商北庭……

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商北庭。

不能和商北庭相守一辈子，真遗憾啊……

“公子！”

微生惊云的身体软到了下去，最后轻飘飘的落到地上，他脸上的火光也暗淡下去。

“阁主！”

“公子！”

知予冲上前，伸手去扶微生惊云，微生惊云的目光已经涣散，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到了最后一步。

“公子！”知予将微生惊云扶到怀里，“公子！公子！”

“阁主！”

“阁主！”

微生惊云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也看不见他们的神情，抬手想要抚上知予的脸，细若蚊声的呢喃，“庭……”

他苍白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身子被知予抱在怀里柔若无骨，他嘴里呢喃的话，旁人也听不清楚。

“公子！！！”

微生惊云的眸子缓缓闭上，抚在知予脸上的手重重垂落在地上，再没有声息。

“公子！！！”

“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