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天狼星(101)

转身离去之时，高大的青年身形一闪，全身出现层层迭迭的虚影，眨眼之间就从十米开外的路对面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申润看着像施展了魔法一样的弟弟，呆滞地眨了两下眼睛，随即反应过来，是L.E.——赫尔曼口中那个压榨人类极限来达到近乎“瞬间移动”效果的植入物。

“你...”

他看见申泽小口喘着气，额角浮现出一层冷汗，蓝色的瞳仁微微颤抖着。

类似L.E.这类违反人性的军用植入物，每次使用都要协同全身义体，神经所需要承受的负荷极大，是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凌虐。

申润极力克制想要抬手替申泽擦去额角冷汗的本能，冷下脸，低声说了句，“那东西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申泽抓起他的手贴在脸上，听着哥哥略带训斥意味的低语，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我只是想追上你。”

他的脸摸起来很软，冰冰凉凉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申润差点就要沉溺在这触感之中，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放开我。”

“不放。”他态度坚决。

“哥，对不起，我错了。”

“什么？”

申润一时不明白他在为哪一件事道歉。

申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他，“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中满是期冀，像是在等待奖励的小孩，表情认真又虔诚。

申润最害怕申泽这个样子，他太了解自己，面对这样的申泽他百分百会心软，他侧过脸，不敢看申泽的眼睛。

“你不会不要我，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是不是？”

申泽抬手将他的头摁到自己的肩膀上，青年的心跳声如同雷鸣，黑云压下，他心里堵了很多东西。

“我不会不要你。”

申润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些沙哑，“但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去接受。”

申泽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在给动物顺毛一样，“好，我给你时间。”

话是这么说，他没有一点要放开申润的意思，“但是现在不行，你生病了，也不能吃药，到处乱跑会让病情加重，在退烧之前，哪里也不许去。”

申润长叹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好吧。”

*

申泽从客厅拖了把椅子，坐在床尾，沉默注视着床上那个紧闭双眼，正在装睡的男人。

窗帘遮光性极佳，房间内一点光都没有，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在看到申润的眼睛第三次睁开一条缝时，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申润总是把他当成小孩来看，但在申泽看来，他哥比他幼稚多了。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申润终于忍无可忍，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瞪着申泽。

“不能。”

申泽修长的双腿交迭在一起，一只手随意地撑在脸侧，“申少校身手了得，可能我刚闭上眼睛，下一秒你就会从我眼皮底下消失。”

申润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已经答应你不会再出去了，你这样我还怎么睡？”

申泽很固执，“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移开我的视线。”

真的是够了......

申润内心无比后悔，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情景，他一定不会翻窗逃跑，一定老实在房间里呆着。

他发出一声叹息，冲着申泽招手，“你过来。”

申泽歪了歪头，眼神中透露着不解，“干什么？”

“让你过来就过来。”

“好吧。”

申泽乖乖来到床边，申润翻身腾出了一个还算宽敞的空位。

申泽从哥哥的动作中读懂了他的意思，双眼泛起光亮，“可以吗？”

申润瞪了他一眼，“再不躺下就出去。”

申泽像个小蜜袋鼯一样“飞”向他的身侧，紧贴着他，“哥，我能不能抱着你睡。”

“不能。”申润想都没想，果断拒绝，“热死了。”

“我身上很凉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申泽伸出双臂，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申泽的怀抱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带着丝丝凉意，像一阵清凉的海风拂过，申润因高热而昏沉的头脑爽利了不少，也就懒得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没骗你。”

申泽在他耳畔留下轻语，“这一身金属还是有点好处的，对吧？”

申润发出一声嗤笑，他要的是弟弟，又不是一台可以制冷的冰箱。

“哥，你转过来。”

申润不想动弹，但他知道如果不按申泽说的做，这小子一定会哼哼唧唧直到他转身为止，没办法，申润只能强忍着踹申泽一脚的冲动，转身面对着他。

“难受吗？”

申泽看着哥哥紧蹙的眉毛，抽出一只手贴上他的额头，“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申泽的掌心冰冰凉凉的，柑橘和海洋的气息一同抚向眉梢，他闭上眼睛，听见了申泽的心跳声。

“......还行。”

“只是还行吗？”

“嘘，不要说话，睡觉。”

申泽笑了笑，乖乖闭上嘴，安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孔。

虽然他哥经常说他长得像妖精，但他却打心底里觉得他哥才是真正的不像人类。

在他的回忆中，申润似乎一直是这个模样，不曾有任何变化，这张眉眼柔和的脸庞几乎占据了他记忆的每个角落。

他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小孩时，这张面孔代替了父亲的角色，给予他无限温柔的同时，义无反顾的成为他生命的支柱，任何时候都不曾将他抛下。

少年时，性格原因注定他无法融入同龄人，这张脸是他的兄长，他的玩伴，他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