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天狼星(9)

洁德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那个孩子就是申泽。”

“是啊，现在想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留着长发，我以为他是个女孩来着，一直叫他妹妹。”

申润吐出灰白色的烟雾，眼角带着笑。

“然后呢？为什么说差一点？”

申润将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几下，“我不清楚申泽母亲的来历，只知道她胳膊上有很多针孔。”

“在去登记结婚的前一天晚上，那个女人因为过量服用违禁药物，溺死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

空气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后来我才想明白，也许就是知道她迟早会死于药物过量，我父亲才选中了这个女人，婚姻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麻烦。”

申润看向吧台，几个穿着火辣的女孩不知在什么时候坐到了申泽旁边，正热情地向他询问有关那把造型酷炫的吉他的问题。

“只是她死的过于早了，因为她的突然离世，最终我父亲错过了那次升职的机会，他那样的人，也不会再管申泽的死活。”

“申泽母亲去世的那天下午，我父亲就把他送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那确实是他该去的地方，但我们都知道，那里不是一个好去处。”

洁德沉默，如今的福利院早就变了性质，与其说是救助机构，更像是一座恐怖的工厂。

福利院里都是无父无母的边缘人，没人在乎他们的权益，一些人看到了商机，强迫这些孩子日夜不息的工作，并美名其曰“劳动教育”。

申润接着将故事讲完，“那个时候他才多大？三岁还是四岁，小小的，还没我的大腿高。那么大一点儿的小孩，我没办法坐视不管。”

“然后你领养了他？”洁德问。

申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我倒是想啊，可我那个时候也才十几岁，在哪个国家都不符合领养条件的吧？”

“也是...”洁德迟钝地点了点头。

“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一名成熟的网络黑客了，居民档案对我来说只是改个数据的事。”

“在申泽的档案里，他的母亲周智敏女士一直作为他的监护人健康的活着。”

洁德眉毛微微上扬，“原来你中学时期就这么刑了，篡改居民档案......”

申润白了她一眼，“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参加过无数场网络攻防战了，居民信息库的反入侵系统对我来说就像纸糊的。”

他这话没有夸张的成分，阿利西亚的技术圈子里，他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

用带他入行的路云的话来说——“申润，你是为了网络漫游而生的。”

“总之，在我父亲离开后，我就和申泽生活在一起。这孩子很奇怪，申泽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说是要和我的名字听起来像一家人，其实他根本不叫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申润突然记不起申泽居民档案上的名字。

是什么来着？

“你知道吗，我开始觉得你那一套神棍理论有点道理了。”

申润看向洁德，“今天我刚做了一个关于申泽的梦，几个小时后，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真是神奇啊。”他感叹一句。

洁德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他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申润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忘记了，我们都签有保密协议。就算是家人，也不可以透露工作内容。”

“那，那按理说我们七年前已经被宣告死亡了吧...”

她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在他眼里，你岂不是一个死而复生的幽灵？”

“是啊...”申润苦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放着那么可爱善良的弟弟不理，躲在这里和你这具尸体说话是为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胀痛的额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我死了，又活了的这件事。”

“毕竟，我从来没想过能再见到他。”

吧台处，穿着白色骷髅头印花的辣妹指了指后门所在的方向，低着头摆弄吉他的漂亮青年这才注意到倚靠在门框上的申润。

申泽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立刻挂上一个灿烂的笑容，“哥！”

他放下吉他，大步朝申润走来。

“不过，就算你再怎么解释。”洁德用手指轻轻绕着蓝黑色的发尾。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充其量算是室友。”

申润看见申泽走了过来，赶紧阻止洁德继续往下说，“不懂的话就快闭嘴吧。”

“什么室友？”申泽走至二人身边，笑着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申润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指了指身旁的洁德，“这是洁德，我的同事。”

申泽偏过头，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我叫申泽。”

洁德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申润有些不满，担心她这副样子会不会吓到申泽，给自己可爱的弟弟留下心理阴影。

下一秒，申泽伸出修长的双臂，轻轻抱住没有回过神来的申润，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哥，你去哪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本就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申润有些不适应，僵硬在了原地。

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他想着。

申泽身形极为高挑，看起来虽然有些单薄，实际上他的胸膛足够宽阔，申润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颇为直观的感受到了逝去的时光带来的改变。

这小子，什么时候比我高了？

申泽将头埋在申润的肩膀处，声音黏黏乎乎的，“你这么久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