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脚时，梁剑秋突然瞥见地上还有几堆不起眼的鸡粪。

别说厉桥南有洁癖，就他一糙老爷们，也觉得有碍观瞻，何况这都什么味儿。

跟着齐斌越往里走，空气中飘散的高浓度消毒液，和尸体腐烂的气味直冲鼻腔，令人作呕。

越往医院深处，光线越暗，耳边不知是不是幻听，他总能听到若有似无的“嘶嘶”声。

像一条蛇在呼吸。

抱紧臂膀，梁剑秋快步跟上齐斌的步伐，突然，“咚”的一声，前者猛然一跃，跳到后者背上，“啊，有蛇。”

空间凝固一秒，梁剑秋挂在齐斌背上，和刚从楼道窜出来的卢克面面相觑。

卢克嘴里叼着一只硕大的耗子。

圆溜溜的大眼睛，虎视眈眈瞪着一脸失魂落魄的梁剑秋，仿佛在说：“老登，愣在这儿干嘛，看我吃完耗子，吃你？”

双脚落地，梁剑秋撇开眼睛，朝齐斌尴尬一笑，“厉桥南在哪儿？”

“到了。”齐斌忍住笑，伸手推开病房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取下眼睛装进黑色眼镜盒，梁剑秋稍稍整理仪容，抬步朝病房里走去。

“才来。”厉桥南脸上略显不悦。

“哇哦，”梁剑秋没读懂厉桥南的情绪，嘴上跳脱道：“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如此想我。”

“……”厉桥南脸色更加难看。

梁剑秋一直是乐天派，进入病房，又是从亮出走进昏暗，一时不查，竟然在接近病床时，才感到房间里的低气压。

终于知道为什么卢克看他时那种眼神，这不随了正主，要吃人。

“咳嗯，”梁剑秋假装清嗓，下秒直入主题，“叶棠，什么情况？”

“过来看看。”厉桥南嗓音沙哑，起身给梁剑秋让位。

“呼，”梁剑秋也是幸运，吃准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某人不会跟他计较，不过……

偷瞥一眼满脸冷肃的厉桥南，心虚地抿了抿唇，某人秋后算账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

检查完毕，梁剑秋才正经起来，“别说，医术还算精湛。”

“得到你的肯定，也不算什么幸事。”厉桥南的刀子，虽迟但到。

“……”

闻言，梁剑秋气的直哼哼，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反驳，白白吃了一击闷亏。

好，先记下这一笔，等回去……

回去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尴尬摸了摸鼻尖，梁剑秋再次进入正题，“手术操作，消毒都挺规范，人还没醒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

说着，抬手看了一眼点滴药水，眉头微蹙一瞬，“这药配比有问题。”

话音未落，厉桥南脸色瞬间阴沉，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找死。”

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幸亏梁剑秋手够快，扯住厉桥南的衣角，磕巴道：“等，等下，听我说完。”

“讲。”

“如果是普通病人，这个配比对病人恢复没有太大帮助，但对叶棠恰到好处。”

剑眉深锁，目光笔直投向梁剑秋，“说重点。”

“好，”梁剑秋点点头，“叶棠上次河豚毒素中毒，我说过她体质特殊，经过检验，确定她身体里长期大量留存一种特殊物质。”

“起初，我也不确定这东西是否人体鲜有，直到我看她挂的药水，才知道这种物质是后天培养，植入人体。”

“何以见得？”厉桥南凝眸看他。

“额……”梁剑秋迟疑一秒，转身指了指药水袋，“药剂里有一种物质，会与叶棠身体里的东西起微量反应，所以，他们改了药方配比。”

“我怀疑……”

梁剑秋沉思一瞬，“怀疑，叶棠身体里植入了某种昆虫信息素。”

“会伤身吗？”厉桥南垂眸看向叶棠，眼底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不好说。”梁剑秋为难道，“这种东西一旦存于体内，很难代谢干净，而且……”

抿唇顿了顿，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继续道：“而且，这种物质激活过后，需要长期喂养……也就是，以毒攻毒。”

“频率？”厉桥南若有所思。

“以叶棠血液检测来看，物质激活近十年以上，目前喂养速度大概一月一次。”说完，梁剑秋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以梁剑秋对厉桥南的了解，以及仿佛后者自己还没察觉，他对叶棠的关切程度，按以往经验判断，远离他就对了。

果然，下一秒遭殃的是厉桥南紧握在手中的手机。

唇边漾出一丝冷笑，厉桥南眼眶爬上一抹猩红，表情变得狠戾又狰狞，说话时，声音很轻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好得很，韦先生。”

第53章 真是没天理】

等厉桥南气消，梁剑秋才敢上前，默默捡起地上七零八落的手机部件，归笼在一起搁置在柜子上。

抬眸看他一眼，“按照你的计划，我来之前去见了厉北辰。”

“嗯。”

梁剑秋：“我知道齐斌他们做事一向缜密，你是担心他们留下的线索不够多，所以特意让我去告知一二。”

闻言，厉桥南掀开眼皮，双手环胸，目光直视梁剑秋，嘴角一弯，似乎来了兴致，“然后呢？”

“果然，厉北辰助理见到我，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个劲儿跟我套近乎。”

“继续。”

梁剑秋得意点头，“我无意向他透露你为了越南岛项目，正在接洽一位神秘大人物。”

“很好。”厉桥南抬手拍了拍梁剑秋的肩膀，转念又道：“你是否提及灵蛇岛？”

“当然，这是终极目的。”

厉桥南欣慰的“嗯”了一声，心中便有了更大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