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鸢又不想成为青山城的人,她不解:“安民堂到底在卖什么药?”
江见朷挑眉:
“我不是说过么?青云山瘴气环绕,城内百姓深受其苦,于他们而言,年过四十就已经是高龄,而安民堂卖的药就是压制瘴气所需。”
而在青山城生活三年后,基本上已经瘴气入体,需要时刻吃药压制,所以,这些人能没有妨碍地拿到青山城的户籍。
十鸢忍不住惊愕。
江见朷见她诧异的模样,低低地闷笑了声:“不是所有地方都和你们江南或是长安一样适宜居住,再说,青山城已经算是情况尚好,起码这点瘴气能有药物压制,你若是去了娆疆,才会明白何为瘴气之毒。”
娆疆?
十鸢知道这个地方。
青山城只是稍许排外,但对她们这等外来人,也不会有过多桎梏。
但娆疆不同,他们早不止是排外,完全可以说是封闭,很少允许外人进出。
十鸢对娆疆的印象,还是从春琼楼看见的资料,娆疆最擅长蛊毒,寻常人不敢轻易招惹。
“至于你说的标志,”江见朷轻哼了声:“你的确没看错,安民堂正是城主府的产业,里面除了解毒丸,只卖一种药,就是清瘴丸。”
“只能由城内百姓凭借户籍购买,城主府对这一快管控严格,几乎没有办法取巧。”
但不是没有空子可钻,人为财死,总会有百姓私下售卖给外来人。
十鸢皱眉,她深深地望向江见朷:
“你想要青山城城主的血,是否和清瘴丸有关?”
他对这等消息如数家珍,显然是早有调查,十鸢不觉得他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耗费心神。
果然,江见朷勾起了唇角:“是,也不是。”
“我对清瘴丸不感兴趣。”
凭他能耐,想要制出解药,不受青云山的瘴气影响,根本不值一提。
否则,他在青云山上也不会有住处。
江见朷倒了一杯茶水,茶水清透,映出他的眸子,眸中情绪不明,十鸢听见他说:
“我想要的,是娆疆蛊毒。”
十鸢脑海中闪过什么,她倏然抬头:“虞听晚和娆疆有关?”
江见朷和往常一样笑了笑:
“进出娆疆条件艰难,但其祖父曾出入过娆疆,后来,他回到青云山,从此青山城内有了清瘴丸。”
十鸢掩住眸中情绪,出入娆疆的条件再艰难,但只要有人出入,总能想到办法。
江见朷宁肯耗费心神从青山城谋血,也不肯踏入娆疆。
他和娆疆有渊源?
十鸢现在无从得知,但她知道江见朷能替胥衍忱解毒,而她需要将江见朷带回去。
所以,她必须得将虞听晚的血带给他。
但十鸢心底仍有疑惑,为什么江见朷说,能拿到虞听晚血的人只能是她?
十鸢出了客栈。
她垂眸一扫,手中出现了一个药瓶,在回客栈找江见朷前,她就已经找城内百姓买了一瓶清瘴丸。
街道上,十鸢和人错身而过,手中的药瓶已经消失不见,她轻声飘过:
“告诉晴娘,让人查明这药丸的成分。”
她对江见朷的话只信了五分,和江见朷相处越久,她越觉得江见朷口中的有缘人不是什么好事。
他排斥神医之名,所行之事却和医术息息相关。
也不尽然。
十鸢眯了眯眼眸,他究竟在练什么药?居然需要各种人血做引。
江见朷此人过于危险,她不能全然信他。
*******
日色渐渐转暗,青山城没有夜间生活,各个街道都呈一片暗色。
十鸢抬手正了正脸上面具,她站在城主府的不远处,冷眼望着城主府渐渐陷入死寂,一刻钟后,她终于动了,翻身上了屋檐,悄无声息地闯入了城主府。
她在青山城的三日,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
前三日的夜晚她也潜伏在城主府上,亲眼见到厨房的人是在何处打水,暮食前,她已经在井中下药。
药效不重,一个时辰后才能见效,但足以让人睡上一个晚上。
她没有时间耽误,城主府也不招下人,她没有其余办法潜入,只能兵行险着。
但十鸢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此番行事就能成功,未免也太简单了,江见朷自己就能做到这一点。
十鸢眸色冷静,她没有迟疑,一路悄无声息地翻入正院,室内的灯还亮着,但没有见到人影,守夜的奴婢也昏睡在屋檐下。
十鸢手指一点点收拢,暗器在指缝间出没,她纵身潜入了正院。
几乎一站稳,十鸢蓦然转头望向床榻上坐着的女子,她呼吸骤轻,心底却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她早料到不会如此简单。
但十鸢还是忍不住地纳闷,难道虞听晚没有吃晚膳?
不然迷药怎么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女子一身华服,她虽是在青山城掌权,却是未曾学那些男子一般玉冠束发,床幔绯红,她坐在床榻上,额间首饰琳琅,勾着唇角,望向不速之客的眼神却是透着冷意,她轻笑一声:
“佳人做贼?”
十鸢没有说话,她谨慎地望向四周。
虞听晚站了起来,衣摆骤然拖地,十鸢在这时,才看见她背后有一条绯红的细蛇潜伏在她发间,她抬了抬手,红蛇一路爬行到她指尖,蓦然双眼对准了她。
十鸢心下骇然。
控蛇?
她一眼就看得出这条红蛇剧毒无比,论速度,她也未必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