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前提下,产生的任何情谊都会显得虚假。
四周安
静,于是外间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也变得格外清晰,十鸢和顾婉余心底都是微微一沉,顾婉余低声道:
“来了。”
她们都是心知肚明,戚十堰不会让她们一直关押在一起,细作身份暴露,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吐露情报,所以,将她们分开拷打审问才是最划算的方式。
帐帘被掀开,十鸢和顾婉余都是抬头望向来人,戚十堰换了身衣裳,他站在篝火旁,火光也挥不散他脸上的冷硬。
“把她们二人带下去。”
十鸢脸色微微一变,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顾婉余和诗情,顾婉余冲她摇了摇头,和诗情一起被带了下去。
霎时间,营帐内就只剩下十鸢和戚十堰二人。
戚十堰的脸色是十鸢从未见过的冷硬,十鸢退后了两步,她蹙眉看向戚十堰:
“将军是要做什么?”
营帐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十鸢再退也退不到哪里去,戚十堰眸色沉沉地看着她,骤然,他上前俯身,说不清是掐住她的脖子还是携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十鸢难受地呛咳了两声。
她一贯知道戚十堰重情重义,在和戚十堰重逢后,她也毫不吝啬地表现出柔弱之态。
戚十堰呼吸沉重了些许,但他不仅没松,手下动作越来越紧,十鸢只能被迫地仰起脖颈,白皙的肌肤被掐得不自然地透着些许绯红,仿佛最是凌乱旖旎的一幕,戚十堰看都没看一眼,他紧紧盯着十鸢双眼,哑声低沉地问:
“阿晚说,她是被一群人以送她回来见我的名义带出的长安城,你们是怎么知道她还活着的?”
十鸢的双手被捆在身后,于是她连推开戚十堰都做不到,她艰难地呼吸着,闻言,她仰头望向戚十堰,黛眉难受地拢在一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双眸都逼得绯红,呼吸艰难,让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幽王府一直平静,直到她入戚府没有多久,忽然幽王府开始有人查探许晚辞的存在,仿佛早就知道许晚辞在幽王府一样,许晚辞被移出幽王府的当晚就被劫持。
一切时间都是刚刚好,她说不知道。
戚十堰怎么敢相信她的话?
眼泪一滴滴地砸在戚十堰手上,戚十堰分不清她的眼泪是凉是热,他沉眸望着女子,许是指腹渐渐湿润,叫他摸到些许不平的地方。
他低头看去。
她脖颈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戚十堰一眼就看得出这道疤痕是从何得来,是那日她被人挟持,贼人以她性命做要挟,逼他放她们离开。
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她只是借此脱离戚府而已,只有他不分昼夜地找了她很久。
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找到血衣的那个巷子内徘徊时,恐怕她是正在庆贺任务成功。
戚十堰其实一直都是个好性子的人,他不易动怒,也不易记恨他人,或许他走得太快,将一些对他心怀不轨的人甩得太远,所以,他不需要去记恨任何人。
但现在,戚十堰不可抑制地在心底生出一丝恨意。
火光闪耀下,他未被衣襟遮住的脖颈上似乎也有一道疤痕若隐若现。
呼吸艰难,她脸色变得通红,渐渐惨白,她从艰难呼吸中挤出一声:
“……爷……”
细微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将戚十堰劈醒,他骤然松了手。
终于得以喘息,十鸢趴在地上,不断地急促呼吸着,她喉间有些艰涩的疼意,一点点蔓延,叫她控制不住地呛咳着,仿佛要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被她用来束缚发丝的银簪掉落,她衣衫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跪趴在地上,青丝被眼泪糊了一脸,许久,她的呛咳声才渐渐停下来,她趴俯在地上,依旧保持着一个动作,没有转身。
戚十堰站起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许久,像听见一直没有动静,她终于转头看过来,一双眸子透彻得仿佛被水洗净,含着泪摇摇欲坠。
四目相视间,戚十堰忽然厌极了这双眸子。
她又在企图骗他。
戚十堰觉得荒唐,也觉得可笑:
“程十鸢,为了所谓的任务,你是不是什么都能做?”
她从入戚府为妾的那一刻,应该早就做好了失身的准备,在太守府时,她不惜落水博得他怜惜,半点不顾及是否被外人看了身子。
她不在乎所谓的清白,也不在乎所谓的名声,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如今也是同样如此,即使身份暴露,依旧做得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
他是不是该赞扬她一声能屈能伸?
十鸢一点点收起双膝,她坐在那里,埋头涩声道:
“……难道爷不是么。”
之前的那声爷仿佛打破了桎梏,她依旧延续了往日的称呼,戚十堰袖子中的双手一点点收紧。
十鸢头也没抬,她细细地感受着喉咙的疼痛,艰难哑声道:
“为了所谓的报恩……爷不惜放弃……幽州城满城百姓,设身处地……如果是胥铭泽和……许姑娘的命令,爷会……对我怜惜一分么……”
戚十堰浑身一僵。
在离开戚府的那一夜,她见过戚十堰的选择。
但如果加上一个许晚辞呢。
她是他的妾室,所以他对她存了一分责任,但如果她们一开始只是陌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