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朷这么不怕惹事的人,至今都不敢跨入娆疆一步。
她视线在圣池内扫了一圈,即便对蛇虫没有惧怕之情,眼前一幕也令人觉得不适,恶寒席卷全身,她没和乐冉再说话,不断地寻找乐媛说的清石蛊。
有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悄无声息,十鸢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在靠近,意识到这一点,十鸢心底不由得越来越凝重。
苍白无色的手指上趴着一枚碧色蛊虫,十鸢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少女的手指上,没有一点血色,白得似纸一样,让人怀疑手的主人是否真的还活着。
少女歪头问她:
“你是在找它么?”
十鸢戒备地望着乐冉,没时间给她犹豫,她快速地拿过清石蛊,再是竭力避让,两人指尖也有一刹间触碰。
十鸢和乐冉很快拉开距离。
乐冉依旧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那双白色瞳孔亮了些许,像是木偶被牵动唇角:
“你没事。”
她碰了她,但她没事。
哥哥又骗了她。
十鸢听出她的意思,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指尖,她心底忍不住地骂人,这兄妹三人到底是什么变态,把自己练得别人不能触碰一下。
也不尽然,或许眼前人的不对劲非是自愿。
十鸢记得江见朷说过,公子中的是寻常蛊虫,目的只是压制原本的毒药而已。
这样的蛊虫,其实仅凭乐媛也能解蛊。
但她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莫名,她觉得眼前少女会帮她,一直没由来的直觉:
“养生蛊如何解?”
少女唇角弯起一抹幅度,她说:“杀了他,我会替你解蛊。”
十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虞听晚和乐媛没有骗她,她可以确认人蛊是不需要解蛊的,或者说,当她成为人蛊的那一刻,任何蛊虫都不该对她造成威胁。
乐冉一见到她就称呼她为人蛊。
让十鸢有一刹间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被练成人蛊了。
现在十鸢心底已经有了答案,没有。
眼前少女和乐赋初其实一样狡诈,她的语言过于有误导性。
十鸢不敢轻易相信她。
山洞外传来些许脚步声,十鸢转过身,其实她不意外乐赋初会找到她。
当初那张信纸上说她到了圣池,才能隔绝乐赋初对她的感知,或者说是控制。
乐赋初必然也清楚清石蛊的作用。
所以,一旦乐赋初察觉不到她体内蛊虫的存在,就一定会猜到她来了圣池。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十鸢余光瞥见乐冉重新坐回了圣池,任由满池的蛇虫覆盖住她的身子,只剩了一个人头在外面,十鸢觉得眼睛疼,立刻收回视线。
藤蔓挡住了些许视线,来人拂开藤蔓,整个人暴露在十鸢的视线内,他和昨日离开山洞时没有什么区别。
衣服好像都没有换,即使知道十鸢逃跑,他也没有觉得生气,乐赋初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哀怨地看向十鸢:
“姐姐怎么不乖乖等我。”
十鸢觉得,她现在听见乖字就有点犯恶心。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杀了他。
十鸢一怔,她偏头朝少女看了一眼,少女安静地待在圣池在,只在她转头时,白色瞳孔朝她看过来一眼。
乐赋初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少女说话,十鸢瞳孔蓦然缩紧,她竭力保持着呼吸平静,不露出破绽。
乐冉刚才给她的,究竟是不是清石蛊?
她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乐冉是真的没有能力逃出这所谓的圣池么?
——圣主的小女儿体质听说有些特殊。
虞听晚的话又在十鸢脑海中响起,她仅仅迟疑一刹,就不动声色地把清石蛊往衣袖中藏了藏,如果她不会被蛊虫控制,那么杀了乐赋初一事,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鸢后退了两步,和乐赋初拉开距离,她扫了眼圣池,冷声道:
“你是一直这么变态么?”
乐赋初不担心她能跑掉,顺着十鸢的视线看向乐冉,听懂她在问什么,不由得朝乐冉伸手:“妹妹,过来。”
诡异少女乖巧地起身走近乐赋初。
白蛇直起了身子,蛇信嘶嘶地吐出,乐赋初牵住了乐冉的手,就像是锁链捆住乐冉一样。
乐冉在乐赋初面前,满心满眼地全是乐赋初,十鸢不由自主地想起提线木偶四个字。
但现在这个提线木偶想要杀了他。
十鸢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只是在乐赋初跟前待了不到一个月,经受的痛苦都让她恨不得杀了乐赋初。
遑论乐冉呢?
按着圣池的禁令,乐冉至少被乐赋初藏在了圣池五年。
五年,日日夜夜被蛇虫噬咬,是个正常人都要被逼疯了,况且,她还被乐赋初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容貌和身体都被定格在稚童时。
十鸢忍了忍,没忍住:“她是你的亲妹妹。”
乐赋初没反驳,他笑着点头赞同:
“你说得没错,所以,她生来该属于我不是么。”
这句话有些耳熟。
十鸢瞬间丧失了和乐赋初交流的欲望,她扫了眼四周,四周都是蛊虫,她的武器都不在身上,在这里和乐赋初交手,对她很不利。
某一刹间,她不着痕迹地和乐冉对视了一眼,乐冉乖顺地站在乐赋初面前,在乐赋初看不见的地方却是冲她弯了弯唇角。
十鸢冷静下来,和蛊师作战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近身,否则被耗死的迟早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