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这三株木寒草。
闻言,顾婉余心下不由得一紧,她忍不住地胡思乱想,百毒不侵自然是好事,但前提是不能被人所控制。
主子会愿意十鸢给他种下蛊虫么。
顾婉余心底骂这个死孩子,做事前不知道经过脑子么,就不担心主子怀疑她居心不良?!
十鸢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胥衍忱仿若不敬意地看了眼顾婉余,眸底深处是冷淡的警告。
顾婉余心底咯噔了一声,她埋下头,没敢提示十鸢。
胥衍忱牵着十鸢的手没松开,十鸢下意识地牵着他下山,就像是他坐轮椅的那段时间,他不论去何处,都是被十鸢控制着方向。
胥衍忱自然而然地问:
“木寒草长什么样,让他们一起找。”
他默认了十鸢的做法。
十鸢没察觉到不对劲,也没有意识到胥衍忱的应声代表了什么。
十鸢摇头,她也没有见过。
但是,十鸢低头看向手中的金色蛊虫:“它会带我找到的。”
顾婉余看着二人的背影,许久,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忍不住地额角隐隐作疼。
她其实不懂,到底主子给十鸢灌什么迷魂药了,为什么十鸢会觉得主子是位好人?
能在当时孤立无援下在燕云城站稳脚跟,又和幽王、晋王一起三分天下,手底下还养着一批细作和杀手,胥衍忱自然不会是什么无害的人。
顾婉余摇了摇头,还是希望十鸢能早日识破主子的真面目。
如果只是忠心倒是不妨事。
但顾婉余担心的是,十鸢会被主子这面假象蒙蔽,一股子地栽进去,那时再意识到主子不是什么良善人,就晚了。
十鸢不知道顾婉余在替她担心,她正一门心思替胥衍忱寻找木寒草。
最终,她是在乐赋初的房间找到的木寒草。
或许是乐赋初极其自信,整个圣寨不会有人敢从他的房间盗取东西,所有,也没有在房间内设置什么密室。
这也方便了十鸢,找到木寒草后,十鸢没让胥衍忱直接吃下,而是妥善地把木寒草收好。
说到底,她也不是那么信任乐赋初。
乐媛在她离开圣寨前赶了回来,带着六寨主,六寨主在得知乐赋初已经死了后,颇有些复杂地看向十鸢。
乐赋初的确是个疯子,但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让整个圣寨和七寨给他陪葬。
十鸢替其取出蛊虫后,六寨主忽然叫住了她:
“圣女。”
十鸢偏头看她,不知何时,女子的一双宛若桃花的眸子不再是含着若有似无的情意,而是一股自而而外的冷清,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平静地望着别人时,无形中竟让人觉得甚是压力。
她除了眉心那点红印,和往日仿佛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柳眉弯眸,粉腮杏唇,仿若是白净的纸上晕染了淡淡的脂粉,恰是最好的颜色,但再没人敢轻易觊觎她。
六寨主也有一时的失言,片刻,她才顶住压力说:
“圣女当真不留在娆疆么?你一旦留在圣寨,就会是下一任圣主,我等也会全心全力为圣女效力!”
乐媛愕然,她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胥衍忱,待看见胥衍忱瞬间寡淡的眉眼时,她头皮发麻,忙不迭隐晦地拉了拉婆婆。
敢和这位煞星抢人?她真担心某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要葬身火海了。
六寨主听乐媛说起过胥衍忱,心底对胥衍忱自有忌惮,但她在看见人蛊现世时,还是忍不住地叫住了十鸢,她看向胥衍忱,身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得出胥衍忱对圣女的心思,她握住拐杖,沉声道:
“相信祁王也不会强迫圣女的去留。”
胥衍忱掀起眼望向六寨主,他情绪依旧淡淡,但六寨主能感觉到他眉眼一闪而过的冷意。
十鸢没有犹豫地出声回绝:
“抱歉,我已经有了去处。”
说这番话时,十鸢衣袖中的手不着痕迹地轻握了握,她没让任何人察觉到她的情绪。
六寨主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圣女和一群人离开。
有人在外一直等候她们,早备好了马匹,等到了秋霞城,十鸢看见城内肃然的气氛时,才意识到胥衍忱做了什么。
怪不得她醒来后,乐媛那么听从胥衍忱的话。
十鸢再不懂朝政,也清楚这种关键时刻,名声对胥衍忱的重要性,她皱眉道:
“蛊师手段虽是防不胜防,但也有局限性,不值得公子这么做。”
有些蛊师手段是阴毒,但寻常百姓何其无辜。
而且,一旦胥衍忱真要让娆疆不留活口,恐会令人闻风丧胆,日后许也不会再有幽州城打开城门迎接燕云军一现象发生。
毕竟谁都不知道,开城门后迎来的会不会屠城。
十鸢担心胥衍忱仍有忧虑,她迟疑地认真补充道:
“只要十鸢在一日,公子就不必忧心会有蛊师作乱。”
她说得斩钉截铁,胥衍忱轻轻掀起眼,他对十鸢对视,轻笑了一声:“十鸢说得好像会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他话音不轻不重,却是仿佛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幽静的空间内,硬生生地砸入十鸢的心底。
十鸢被堵得哑口无言。
许久,她咬了咬唇,试图反客为主:“公子是不要十鸢跟在你身边了么。”
明明
是故意的一番话,但十鸢说出来时,却仿佛感觉这番话成真了一般,她袖子中的手指忍不住地轻微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