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那日又得知了林三惨死的真相,宋翎泉忽然怀疑,他们为了胥铭泽的霸业尽心尽力,但胥铭泽真的有把他们当人看么?
戚十堰眸色终于有了波动,许久,他转身朝戚府走去,他声音冷冷传来:
“给燕云城传消息,让他们把人还回来。”
宋翎泉跟上他,不意外他会怀疑祁王,毕竟胥岸曈离得太远,想在幽州城内或者附近安插人手,也是有心无力。
唯独祁王胥衍忱。
想到祁王,宋翎泉皱了皱眉,自那位小皇子年少时去了封地燕云后,长安城众人就再没见过他。
连三年前的长安事变,他都没有出现,论起行踪,这位祁王是最令人捉摸不定的。
宋翎泉有些迟疑低声:
“他要是不承认呢?”
戚十堰面无表情,又仿佛如覆冰霜,他平静道:“那就告诉他,没人拦得住王爷发疯。”
胥铭泽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个疯子。
久而找不到许
晚辞,戚十堰一点都不怀疑,胥铭泽会下令提前开战。
到时,战火连天,尸横遍野,胥铭泽这个疯子不会在乎,但胥衍忱也不在乎么?
纵是立场不同,戚十堰也听说过燕云之地在祁王的管理下欣欣向荣一事,既是如此,祁王怎么可能不在乎他麾下衢州城的百姓。
宋翎泉得令,迅速上马离去。
戚十堰也翻身上马,他高坐马背上,回头望了一眼小巷深处,须臾,他收回视线,挥鞭骑马离开。
——陆十鸢,你千万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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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鸢不知道有人对她的期望。
她一早醒来,就到了公子的书房,白日间,视线没有了阻碍,周时誉也终于看见了她脖颈上的青紫,他倒抽了一口气:
“嘶——”
“我什么时候下了这么毒的手?”
这力道根本就是奔着将人掐死去的。
周时誉有一瞬间怀疑了自己的记忆,难道自己为了逼戚十堰妥协,真对十鸢下狠手了?
他没看见,在他话音甫落,原本垂眸在看城防图的胥衍忱掀起眼看了他一眼。
十鸢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嗓子好多了,也终于愿意说话,她摇了摇头:
“不是你,是胥铭泽。”
胥衍忱手上动作一顿,笔墨在白纸上落下一点墨痕,他抬眸望向十鸢。
周时誉也惊愕:“胥铭泽?那个疯子对你下手了?!”
要是别人,周时誉会觉得这般是下狠手,但搁在胥铭泽身上,他却是一脸古怪:
“他现在也会留活口了?”
周时誉提起胥铭泽就一阵胆寒,这个疯子当初仗着自己是嫡出,又是太子的亲胞弟,下手尤其狠毒,凡是得罪过他的人几乎都是被折磨而亡,后来先帝去世,他得了戚十堰这么个助力,越发无法无天。
莫说其余人了,便是当时的皇子们也不好过。
周时誉犹记得当初还在长安时,胥铭泽亲手将不过五岁稚龄的小皇子推入湖水被活生生冻死一事,彼时圣上膝下皇子众多,自是有些不受宠的,甚至圣上有的皇子见都没见过一面。
就算是被欺凌致死,也不会有人替这些皇子伸冤。
纵是主子,因当初娘娘得圣上青睐,偶尔也被圣上亲自问话的情况下,也被胥铭泽欺辱过,遑论其余人呢?
十鸢听见周时誉的问题,不由得蹙了蹙眉。
能叫周时誉脱口而出这么个问题,那个胥铭泽到底是多么残暴?
十鸢低声说出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不是个自作主张的性子,有关戚十堰和胥铭泽的事情,她自是一五一十地交代,没有放过一点细节。
话落,十鸢没看见胥衍忱眸中的温润仿佛褪了些,她往周时誉看了一眼:
“正因此,我才让周大人如果有可能,将许晚辞一并带出,有了许晚辞在手,胥铭泽也许会投鼠忌器。”
兵不厌诈,在谋取那个位置时,手段是否光明在这一刻已然不重要了。
周时誉颇为得意地颔首:“放心,人带出来了。”
十鸢意外:
“当真?”
周时誉:“担心她会暴露行踪,人给关在了另一处,之后也不会和我们同行。”
十鸢点头表示理解,她们身处敌人领地,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二人正说得兴起,有杯盏落在案桌上的声音响起,十鸢立即转头,就见胥衍忱指骨敲点了下案桌,他抬起眼和她对视,温声道:
“这处有些模糊了。”
十鸢惊疑了声,快步走到公子身边,认真地低头看向城防图。
周时誉倒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瞟了眼主子,再望向一无所知的十鸢,他心底轻啧了声,腹诽这种吸引注意的手段真是上不得台面。
城防图被她卷藏着收起,真的有些线条不明显,十鸢细致地在一张空白纸上重新描绘出城防图。
暖阳在这一刻照进书房,洒在女子脸上,胥衍忱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女子全神贯注,只认真地投入笔上,暖阳给她镀了一层浅淡的盈光。
许久,胥衍忱轻颤了下眼睑。
第41章
幽州城早在胥铭泽入城的第二日就不再戒严,也因此,周时誉才能带齐人手夜袭戚府。
十鸢任务完成,没有想过再回戚府,至于戚府是否乱成一团,戚十堰又是否在找她,她也根本不在乎。
她一直贯彻晴娘教导的一点,执行任务期间一切都是假的,连她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又遑论得到的情谊呢?